病房里，护士扶起惊慌失措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不停柔声安慰，众多人还未从惊吓之中回过神。
匆匆赶来的徐言志看到混乱一片的病房：“现在什么情况？！”
“好像是上一次的那个醉酒的肇事司机来闹事的！”旁边的护士应道：“幸好顾医生来的及时，不然可能真的会闹出人命！”
许言志看了一眼顾墨檩的那方向，只见那人蹲着背对着他，匆匆瞥去一眼，才又正色环顾了一圈病房。
这哪里是来闹事的？这简直是堪比烧杀抢劫，罪不可赦！看看着满地东横西倒，支离破碎的仪器！还有的病人吓的直抽畜！现在还不能还过神来！
许言志当场恶气冲头！在他工作的地方横？！
“墨檩！发生什么事了！？”程悦慌不则已的跑进了，捂着嘴进叹道：“天呐！”一声惊叹，说着就要跑到顾墨檩的身边去。
“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上演儿女情长的戏码，还不如看看这些病人的人，某人可是教训过我，希望自己也不要忘记了，你好歹也是一名医生。”
许言志一手拉住程悦的手腕，一边加重了医生这两个字。
“你！”程悦如何不咬牙切齿，她现在清清楚楚看见了顾墨檩背后的那个女人，那天在博安大门口的苗小楠！
许言志松了手，看着一脸不甘心的程悦，悠悠说道：“可别给你父亲丢人才好。”
再附上那欠揍的笑容，程悦狠狠怒视了一眼。
是！若是传出去，她程悦为了一个男人连恪守医生的职责的都不顾了，他父亲必会遭到话柄，往常可以什么都无需去顾及，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程悦确实不敢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就此就此作罢，真的很不甘心！
程悦终是深吸了一口气，挂上端庄温柔的笑容同那些护士一团安抚受到惊吓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只是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顾墨檩的背影。
“你应该看看，你现在拿什么和我放狠话？”顾墨檩蹲在齐耀身前。
因为顾墨檩的一脚，齐腰的腿脚至今还麻痛着，瘫坐在地面上，使不出半点的劲儿。
他迷茫的看了一圈，那些他带过来闹事的人，早已被安保人员按压着走出了病房，病房进进出出的如今只有那些健步如飞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
眼下这局势，已是毫无反抗的能力，齐耀哪里不知今天这个阵仗有闹的多凶狠！
只是最近这几天，他父亲的几家餐馆纷纷被垄断了货物来源，才不过短短几天而已！
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厨房的师傅挨个走，一家餐馆连掌勺的师傅都没有？！那么大一个饭店，每天的账目也是只出不进！
说出去，就像做梦一样，怎么可能呢？前几天还有政府要职领导来吃饭，可转眼间，连一个普通人都不会踏进来吃饭！
他父亲说是他惹了事毁了他辛辛苦苦用血汗创下的事业！
可是！可是与他有什么关系！
饭店倒了，钱没了，跑车开不起了，女人玩不了了！这生活一落千丈的差距！和他父亲每日的咒骂！
简直快要逼疯他了！
齐耀神色愈发狠厉，也是更加疯癫，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哈哈，我告诉你A市的锦城皇冠可是我爸开的，我分分钟就能拿钱砸死你！”
顾墨檩抬眼看着他，明眸如水，没有掀起一点涟漪，只是唇角仰起：“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饭店倒了吧？租期断了吧？供应商停止供货了吧？你知道你家的饭店，在A市连一块饼干屑都算不上吗？”
那眼神戏谑的嘲讽着，看着齐耀原本疯狂的神情又一点一点变成迷茫又变成崩溃绝望顾墨檩这才心下舒心了一些，但只要一想到，这人对着苗小楠挥刀的情形，心就不免又是狠狠一揪！不够！还不够！他想更加彻底的碾碎这个垃圾的人生！
“是…是你做的！？……怎么可能！……”
齐耀又是连连后退，可是顾墨檩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穿着皮鞋的脚一边一边慢慢靠近，最后一脚踏在了齐耀的手背上，就是那只手，挥刀的手！
“啊！”齐耀发出哀嚎的呻吟，想挣脱开手掌却又被顾墨檩加重了力气！
“我还可以做的更多一些，伸的更长一些…比如你父亲偷税…或者是…洗钱？还是你的那些事？几个月前逼死的那个女孩？还是年前撞死的一位环卫工人？还是更久之前的？你**的女孩？这一件件，我都可以和你一笔一笔算清楚！”
他极少说这么多话，只是肃冷的声音仿佛传透进了齐耀的内心，一改往日的温和他仿佛从光明中温暖的天使变成了来自地狱的血色恶魔！
齐耀只觉得一桩桩不能描绘出的往事在眼前飞快的闪过！像走马观灯一般的在脑海里上演，那些嚣张放肆的笑声里掺杂着的痛苦绝望的哭泣！
齐耀拿着脑袋捶着地面：“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不是我干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他宛如一条丑陋至极攀附在地面上蠕动的黑虫，没有自尊没有理智，他伸着一只手攀上顾墨檩的裤腿处的一角，一头头磕着地面！
苗小楠离他们如此的近，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可在苗小楠眼里，这个施暴者的丑陋面目尽收眼底！
小宋唐还在苗小楠怀里抽泣着，一声一声，神智迷离的喊着爸爸！
宋敬已经被医生护士戴上氧气罩推去了急诊室。
顾墨檩的一字一句都被她听进了耳朵里，她没有一点可怜这个人，在很多事情上她是没有慈悲之心，顾墨檩叙述的事情，让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杀了齐耀！
疯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疯子！
顾墨檩却是一脚踢开齐耀攀上来的手。
他的确没有对齐耀做任何事，但他知道，依着少陵的性字断然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个人，那一日他们风轻云淡谈论着齐耀，但怎知，那薄薄的几张纸却记录着这人触目惊心的恶行！
真是人人得而诛之！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疯狂到会来医院报复宋敬，被逼道绝境的疯子将这一切的源头发泄在宋敬身上！
顾墨檩冷冷的看着犹如垃圾一般的齐耀：“你应该感恩，你还可以活着。”
对于那些因为被他伤害而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这个垃圾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是悲哀的事情。
顾墨檩没有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转身看着病床上的苗小楠，眸子里终于回了温度：“孩子，怎么样？”
“已经有些平复了，只是可能受了惊吓，意识还迷糊着。”
苗小楠抱住小宋唐，一下一下轻拍着孩子的背脊。
看着苗小楠这副模样，顾墨檩的内心深处不由得柔软了起来，声音亦是轻柔了许多：“楠楠，刚刚我很害怕。”
他真实的流露出自己的感觉，他的害怕他的揪心他抽搐一般的绝望，在这一刻才敢放下下高度悬空的心脏，眉眼尽是疲惫，但却抵不住眼底深处流露出的深情厚谊！
苗小楠抬眼看着他，久久不曾言语，只是双目早已盈积起水雾。
她是感激他的，感激他，舍命的奋不顾身。
再忆当初，曾几何时，她也是怀着如此的心情对顾墨檩说道：“阿檩哥，我害怕！我真害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苗小楠柔柔一声，她说：“真好，顾墨檩，我还在这呢，瞧你这傻样！”
两人相视一笑，那些在岁月里积累的怨念，思恋，仿佛在这一刻通通都烟消云散，因为眼前，才是最真实的他们。
“不会的…不会的…都是因为你！”
齐耀低头胡言乱语的嘀咕着，那只痛到麻木的手摸索着地面上不远处的匕首。
再抬眼，突兀的眼白，充满狠厉的目光！
“去死吧！都是因为你！”
千钧一发，苗小楠看到那个微微颤抖站起的齐耀！
眼前还是顾墨檩温暖的笑颜，什么都不及去说！
她一把将顾墨檩拉近自己，另外一抬脚狠狠踹向倒着身子，举着匕首倾过来的齐耀！
她所有的勇气，力气通通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连她自己都舍不得去伤害的人！怎么可以在她眼前…被人伤害！
这一脚，她拼劲了全身的力气！
齐耀再一次被狠狠踹倒在了墙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