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的自制力还是有待商榷的,长叹口气,终于还是拿起那弯弯的月芽轻轻放到子母盒面上的凹槽之中,再轻轻按下那盒盖之上的开关,只听“咯”的一声,盒盖应声弹开。
她嫣然一笑,看来她果然没猜错,这子母盒的子匙就是月玲珑。
她凝神屏气掀起盒盖,小小的肩膀立马就垮了下去……还真让她大失所望,里面并没有什么珍宝,只有两张毫不起眼的甚至有些破旧的羊皮卷。
小心翼翼地拈起其中一张摊开来仔细端详,可惜,她盯着那羊皮卷看得眼珠都突出来了,却没看到半个字符!她“咦”了一声,再打开另一卷,也是这样。怎么可能?谁能想得到江湖中人人趋之若鹜的宝盒中竟然是两卷空空的羊皮卷?
虽是犹疑,但她想了一想,还是将那两张空卷原封不动地放进盒子里放好,再将盒盖盖好,然后就坐在那桌前发起了呆……
“你早就来了?”苏映雪轻移莲步走来,扬起樱唇只不过浅浅一笑,却可以百媚横生,美艳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当然,我这个人一向有时间观念。”月芽儿眯起眼,也侧头报以一笑。
“东西带来了吗?”她直接进入正题。
月芽儿笑吟吟地盯住她半晌,淡淡道:“映雪姐姐,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会将真正的东西交给你?”
苏映雪面色一变,随即柔声道:“你本来就是个纯真可爱的女孩子,盒子里的东西对你也是一点好处也没有,你又怎会那样做呢?”
“好吧。”她撇撇嘴,点头表示同意,低首从腰间取出那个小盒子爽快地递过去。
苏映雪有些迟疑地接过来,似是没想到有这么顺利:“月玲珑呢?”
“拜托,”她娇嗔地轻叫:“纯真也不代表愚蠢吧?盒子给你了,但我娘连个影子也没有,你还好意思问我要月玲珑?”
苏映雪微怔了一怔,展颜道:“好吧,既然你有诚意,我苏映雪也不是失信之人。其实你与你娘早就见过面了。”
“喔?”月芽儿扬起秀眉,脑中似乎闪过一个念头,却又觉得不可思议:“你说的就是……”
“你猜的没有错,你口中称的‘莲姨’就是你的亲娘,而我叫了十五年的娘亲,却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笑容有些苦涩,话中也有些落寞。
她从小便知道,这个娘亲并不是她亲生的母亲,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慈爱温柔的母亲就是冷月宫冷孤云的遗孀,更不会想到,她就是……风毅然未婚妻子的母亲。命运有时转来转去,会故意捉弄人,想来,这娘亲也断然想不到,她嫁了十五年的丈夫竟然会是……
月芽儿不禁有些失神,她一点也没怀疑苏映雪话中的真实性,她与莲姨在南州城外偶遇之后的种种怪异,在此刻联想起来,一切都变得很自然了。她虽然不是真正的月芽儿,但却也对这个身体的母亲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母子连心,所以她才会在见到莲姨的第一眼就感觉那么亲近,所以莲姨才会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能认出她。
“现在你也知道你的母亲在哪儿了,你随时都可以去沐春园与她相认,可以把月玲珑给我了吧?”苏映雪黑亮的美眸竟有丝几不可辨的敌意闪过,快得让她以为自己眼花……不过,这苏大小姐似乎也确实是不喜欢她。
她讥讽地笑了笑,从腰间取出那块弯弯的玉佩递了出去,苏映雪伸出左手来接过,右手不着痕迹地笼入袖中。就在这时候,茂密的树丛中竟横刺里倏地伸出一根乌黑的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起那一弯新月!
苏映雪玉面一凛,马上反应过来,那看似娇柔的白色身影突然如流星赶月一般追掠过去。
月芽儿呆呆地看着这突然生出的变数,蓦地看到一片蓝光从苏映雪身后向自己飞过来,在傍晚的霞光之下闪闪发亮,几乎晃花了她的眼。
“月儿小心!”
一袭青衣揽起她的纤腰极快地闪过,只听一阵轻响过后,她惊魂未定地看了眼刚刚置身的地方,数十根细如牛毛的小针全数钉入她身后的树干中,露在外面的半截针尾还隐隐泛着蓝光!
“月儿,你有没有事?”风毅然摇了摇似乎吓呆了的月芽儿,幽深的瞳眸中满是紧张。
她有些失神地抬起头看向那冷俊的面容,嗫嚅道:“风毅然,只是这么一点点妒忌,应该还不至于让她动了杀我之心吧?”
“她不会再有机会动你一根汗毛!”风毅然将她纳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像是保证。那针上全都淬有剧毒,他不敢想像,如果自己迟来半步,就再也看不到活蹦乱跳的月芽儿了,那时……
在这一瞬间,她才似乎真的看到了这个男人对她的在乎,心中竟再无半分恐惧。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男人,心中也是有些爱她的吧?……虽然他定是不肯承认。
至于苏映雪,她应该没有那么恨自己的呀,为什么今天竟然会在追踪那月玲珑临走之前还不忘对她痛下杀手呢?她虽不懂武功,可她也感觉到了那种志在必得的杀气,苏映雪必然是下了狠心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了。只是,她是为什么呢?
“你看到刚刚是谁抢走那玉佩了吗?”月芽儿突然低低问道。
“没有。”在她头顶之上淡淡道,深邃的眼中幽光乍现,她不用知道那么多的,只要呆在他的羽翼之下就好了。
“那你怎么会来的?”这句她问得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他突然稍稍推开她的身子,犀利的眼神直射进她的眼中:“为什么你都没有跟我说?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我……”她想了想,突然绽开一抹甜甜的笑,扑进他宽厚的怀中:“因为我爱你呀,管它什么月玲珑也好,宝藏也好,我都不想要,只要我们过得开心就好了。”
风毅然的身子僵了一僵,她说什么?她……爱他?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反应,月芽儿终于忍不住了,自行拉过他的大手揽到自己身后,然后在他怀中闷笑道:“然然夫君,就算你害羞不好意思说话,至少也给点反应行不行呀?”
风毅然嘴角抽搐了两下,仍是不禁在她头发中扯开一丝无奈的轻笑……
三个月后。
这三个月内江湖上有很多惊人的传闻:当今四王妃的父亲,也就是严相爷座下的首席谋士苏淳在月前的某一天突然暴毙,夫人也随即失踪,不知去向。更让大家寻味的是,据说当年冷月宫的宝物已经落在了苏淳的手中,所以随着苏淳的死,那些江湖人所关注的宝贝也都下落不明了,至于他的女儿?谁不知道苏淳跟女儿不和呀,宝藏怎么会告诉她呢?再说,大家也没几个人有胆子跑到四王爷府上去寻宝的。看来,这批宝物又成了江湖一大悬案了,搞不好可能还得再等个十五年才能浮出水面吧。
飞鹰堡揽星阁内。
风毅然斜倚在雕花木床上,月芽儿将头靠在他的怀里,眼神似乎有些慵懒地眯起。
“风毅然,这十五年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冷月宫的东西?毕竟你一直都知道我就是冷新月,也知道月玲珑就在我手里呀。”
他的大手轻轻抚过那乌黑柔细的秀发,幽深的黑眸看向她:“我要那些何用?我不缺钱用,也不想称霸武林,更不想控制一些毫无生命的死士。”
月芽儿突然撑起身子,白皙的手臂吊上他的脖颈:“那如果我告诉你那盒子里的东西我打开来看过,而且还在我这里呢?”
他幽冷的眸旋起一波深沉的暗光,徐徐道:“那就毁了它吧。”
毁了它?听起来似乎不错喔,月芽儿扑闪着晶亮的大眼。
“月儿,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月芽儿了吧?”
她转了转乌黑的眼珠:“我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是月芽儿!”除了灵魂,不过这么深的地方你就不必要知道了,呵呵。
风毅然眯起鹰目:“是吗?”
“当然,谁敢说我不是月芽儿呢。”她咧开唇,得意的笑容在看到他的表情时僵了僵。
“嗯,那个,然然夫君,我只不过是性格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而已……”声音低了下去,他怎么了?
风毅然突然笑得很邪气:“这身体是不是月芽儿的,得等我检查过了才知道。”
啊?月芽儿惊得张大嘴:“难不成你以前就跟月芽儿……”
他愣了愣,随即放声大笑:“月儿,你是在自己吃自己的醋吗?”
她面色一红,不过转念一想又笑了,他当然不知道以前的月芽儿不是自己。
“然然夫君,这么说你是深深地爱上我了啰?”她的眼睛明亮得像天上的星辰。
“嗯,你说呢?”他挑起眉,不愿正面回应。
“不行!你得告诉我才行!”她无比坚定。
“那你呢?月儿。”清潭般的黑眸深深望进她眼底。
她粲笑,故意学他挑起眉的表情:“嗯,你说呢?”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他耗着,迟早有一天他会跟她说那三个字的,她的追夫计划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