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桐!”夜澈提高了声音又喊道,但是顾桐仍然没有回复,只是偷偷地咽了一下口水,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月光。这个月光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竟然迷惑住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夜澈转头看向了月光。
此刻,月光就好似看笑话一样的瞧着夜澈,嘴角微微上扬出一个好看的角度。
“该死!”夜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月光身前,硬是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顾桐痴痴地目光。
“将,将军,属下……”顾桐看着夜澈的后背突然封死了眼前的美人儿,立刻心一凉,解释的话语在他颤抖的声音中不知从何说起。
“你先带夫人去厢房,然后到尉迟校尉那里领二十军棍。”夜澈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里也听不出任何情绪。虽然夜澈心中很生气,但是他忍住没有发作,他不想让月光看出来自己会因为她而动怒,即使这个想法有点自欺欺人。
“是!”顾桐快速地应了一声,这二十军棍受得起,但是这人丢不起啊。其他侍卫如果知道了自己是因为一时色迷心窍挨了板子……
顾桐深深地在心中埋怨起自己来。
夜澈神色鄙夷地把月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说道:“红颜祸水。还不快滚。”
月光轻蔑地一笑,幽幽地说道:“滚?怎么滚?妾身愚钝,麻烦将军示范一下!”
淡淡的几句话,听得顾桐心惊肉跳,这个月光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如此消遣将军。
夜澈被彻底的激怒了,月光的回答让他的威信在属下面前跌到了最低点,他一扬手,带着劲风的一个巴掌刮了下来,他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尊重丈夫的青楼女子。
月光可不是寻常女子,身子向后一仰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个巴掌,然后右脚尖点地,一个借力,身体向左侧飘移了过去。
夜澈一掌落空,吃惊之余,又发现刚才还在眼前的月光瞬间不见了身影,再回头寻找时,月光已经拖着红裙出了房间,只剩下瞠目结舌的顾桐,怔怔地看着自己。
“下去!”夜澈呵斥一声,声音中已经有了明显的愤怒。
“是。”顾桐赶紧离开了房间,恐怕夜澈把刚才的不愉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夜澈阴着脸坐在床上,心中寻思着:“我差点忘记了她会武功,看来想折磨她不太容易啊。”想到这里,他烦恼地揉揉了太阳穴,随着精神的一松懈,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飘进了鼻中,扰乱了夜澈的思路。
这卧房里除了墨香就是盔甲上的金属气味,现在多添了女儿香,倒是化解了些戾气。奇怪的是,夜澈并不讨厌这样的香气,却厌恶这香气的来源—月光。
这时,顾桐正在府内焦急的寻找着月光。刚才他出了将军的卧房就不见月光的踪影,顿时吓得是一身冷汗,他只是多瞅了会儿新夫人就被将军罚了二十军棍,现在要是把人弄丢了,将军不得把自己扒层皮啊。
月光虽然夜探过将军府,但是到底哪间厢房是自己的,当时的地图上不可能有标注。
府中巡逻值岗的侍卫们见到新夫人都纷纷绕道而行或者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可能是不耻与一个青楼妓女说话,但是有碍于身份,所以干脆当作看不见月光。
月光转悠了半天,连个合适的问话人都找不到,能看到的人都装做看不到自己。最后索性到处逛起来。
这将军府本来就是一座废园子,一入冬就更加的荒凉了。
不知不觉的月光竟然转到了马厩,她一眼就认出了赤狐,心中涌上一丝欣喜,快走几步来的马前。赤狐抖动着鬃毛,鼻嘶了一声,就好像也认出了月光正在打招呼一样。
“是谁在那儿?”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从月光背后传来。
月光一回头,看到一个模样清秀,年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手中拎着水桶站在那里。她刚想开口回答,就见那个男孩子放下水桶,向自己的方向走来,随着男孩一步步地走近,月光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男孩的眼中如死潭一般,没有一丝光泽,他直勾勾地盯着一方向,眼珠没有转动,原来他是个瞎子。
月光看着他想起了白云帆最后的几日,与他一般无二的眼神,空洞,无奈。
“你是谁?”男孩已经来到月光的身前,他闻到了月光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将军府里从来都没有过女人,除非她是……
“我是你们将军新娶的夫人,你又是谁呢?”月光温柔地说道。
“参见夫人,小人叫阿泽,是将军府中伺马的小童。”男孩慌忙跪下磕头行礼。
“阿泽,不必多礼。”月光伸手扶起地上战抖的男孩,她对这个男孩子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亲切感,他是这个将军府里除了那个魔鬼外,唯一一个肯与自己说话的人。
阿泽双手搓着衣角战战兢兢的立在月光的身前,一双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月光的声音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盘桓,迟迟不肯散去。阿泽并不是天生的瞎子,十岁那年突然而来的一场重病让他失去了光明,所以现在他完全能够想像得出面前的将军夫人是多么的美丽,因为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仿佛叮咚的泉水一般。
“你在怕我?”月光看到阿泽紧张的样子,轻声问道。
“回夫人,没,没有,不,不是,奴才不敢。”阿泽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冒犯了将军夫人,双腿一软,又要跪倒在地。
月光眼明手快一伸手,拽住阿泽正要瘫下去的身体。
“看来我是吓到你了。”月光喃喃自语道。原来注定是要孤独的了,身边的人不是怕她就是厌恶她,在鹦鹉楼是,离开了也是。
阿泽听出了月光话语里的悲伤,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光担心自己再待下去,这个单纯的男孩子会越来越紧张,于是轻轻地拍了拍阿泽的肩头,说道:“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