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你知道吗？我喜欢的男人一定有着森林的味道，还要像阳光般温暖。”
小芊荡漾着花痴般的笑容，但那笑容深处却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我想和他组成一个家庭，我们会生两个孩子，其实一个也行，咯咯咯…”
我其实很想告诉她，我非常讨厌听她谈论任何关于男人的话题，这并不是因为我讨厌男人，或者曾经受到过伤害，事实上从来没有过，我只是觉得，她在谈论男人的时候，一点都不快乐。
我喜欢听她讲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些我未曾听过的冷知识，那些充满神秘色彩的传说故事，因为讲诉这些的时候，她就像是一个远古的守护精灵，自由而快乐。
如果那时候，我勇敢告诉她就好了，告诉她，忘掉那些让她痛苦的异性吧，因为我会一直陪伴着她。
可是我却忍耐着，什么都没有说，我做了一个残忍的聆听者。
“不过我知道，这永远都不会实现…”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小芊口中的她，应该是指她的母亲。
“我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她就诅咒着我，我注定会有和她一样的命运，我们都遇不到好男人。”
“你的父亲呢？”
这是小芊第一次说起她的母亲，说起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他也许是个胆小鬼，懦夫，或许他并不只是一个人，他也有可能已经死了，我希望他已经死了，至少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因为从我出生起，就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他应该已经死了，我觉得就在他种下我的时候，我就夺走了他的生命，从此我变成了一个不洁之人。”
她的神情里，已经脱离了现实，犹如进入了幻觉一般充满着空洞，但我并不觉得可怕，我依然深深的被她吸引着。
“你知道吗？小司，我母亲她是个吃人的妖怪，我还在摇篮的时候，她就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啃噬着男人。”
“她让他们筋疲力尽，却还是让他们逃走了，每一次他们逃走，母亲都会像疯了一样，她打我，掐我，诅咒我，甚至想要淹死我。”
“仿佛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错，我想我死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逃走了，是不是因为我不招人喜欢，我该如何让他们喜欢我？我得想办法让他们喜欢我？那样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逃走了？那样母亲就会高兴了吧？”
小芊身体开始激动起来，她像一个指挥家一样挺直了身体，挥动着双手。
“后来我发现，当我一天天长大，他们开始注视我了，他们会靠近我，对我笑，我想他们开始喜欢我，所以我也笑着回应他们，可是这却让母亲非常生气，她愤怒了，她挥动拳头，拿起晾衣杆，把他们打了出去。”
我感觉她说的事情诡异而难以理解。
“可是我不能放弃，你知道吗？小司，我要帮母亲一起寻找，那个不会逃走的男人。”
“他们接近我，他们喜欢我，我想我不能放过每一个寻找的机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后都逃走了。”
小芊的表情失落极了…
“我不会逃走…”
我不忍心看她这么难过，于是这样说着。
“不，小司，你是女孩…”
“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不能让母亲感到开心。”
“我们可以一起给她讲故事…”
小芊突然惆怅的望着我…
“小司，你的母亲，她是什么样的，她快乐吗？”
“我…，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不记得他们…”
小芊睁大了深邃的双眼，她凑了过来。
“你不是住在家里吗？”
“我寄宿在舅舅家里，是外婆把我养大的。”
小芊越凑越近，那不是对我生世的好奇，她似乎在我身上探索着什么。
“你舅舅对你好吗？”
“嗯，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
“所以你一定是堕入凡间的天使…”
“你是说……鸟粪…”
我无奈的指了指天空，打破了她的无聊幻想。
“咯咯咯…，不是啦，因为你真的是一尘不染的样子，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会玷污了你，老师和其他人难道没有问你吗？”
“问了啊…”
“他们一定都劝你不要再和我一起了是吗？”
“是的，他们说我会被带坏的，可是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没有逃课，没有和男孩子亲密来往，也没有耽误学习，没有不完成作业…”
“咯咯咯，所以才说你一定是神的使者，我让你逃课，让你熬夜，让你和我一起厮混，可是所有违背你的作息的事情，都被你无情的拒绝了，不是我不会带坏你，是我没有能力带坏你。”
“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一定是神赐给我的天使…”
“所以你一定不要背离我…”
“你是属于我的…”
“我要占有你…”
“纯洁的天使…”
小芊像念叨祈祷文一般，小声的说着，似乎并不是为了让我听见，而是在心中一遍一遍的祈祷着。
“你就不要念经啦…”
“小司不喜欢男人吗？”
“诶…，你不要误会啊，我可不是Les，我只是，我对他们没有概念…”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靠气息判断别人的。”
“气息？你是狗吗？”
小芊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不是，狗闻的是气味，我从小时候起，总能感觉到一些人异样的气息，所以我不轻易接近陌生人。”
“那我呢？小司觉得我的气息好吗？”
“说不上来，又好又不好，像芥末一样的感觉，辛辣刺激，却让人欲罢不能。”
“咯咯咯咯…，还说你不是爱上我了。”
“随便你怎么想…”
“意思是你能看见鬼吗？”
小芊突然诡异的看着我。
“诶…”
我被她突然的提问惊讶了。
“比如你会告诉我那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忧郁的女人。”
我循着小芊所指的方向望去…
“难道不是吗？”
我有些迷惑的小心询问着，因为那里确实坐着一个神情忧郁的女人。
“咯咯咯咯…，那里什么都没有啦，你刚才的反应表演得真好，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吗…”
“诶…”
“难道没人对你说过‘那里什么都没有’这样的话吗？”
“有过，他们怀疑的目光曾经让我无地自容，所以我愈加不想接近陌生人，我从小就学会了抑制自己的好奇心。”
“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我分不清楚小芊的话是真是假，充满怀疑的望向那张凳子。
“不用再演啦…”
“不过，我希望小司只属于我一个人，所以有我在你身边，你不用接近任何陌生人。”
***
她身边依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男孩子，但这并不影响我和她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某个男人的出现，这一切都破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