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薛媒婆家,白天。
沈文章拿出二两散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干妈。不成。小生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不成。
薛媒婆:年轻人,有的是时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不吃苦中苦,哪得人上人。是吧?说说,是按老身的挨光计施行的吗?
沈文章:是啊。都进了她的房屋了。
薛媒婆:进了房间,有个屁用啊。有的,把人家闺女裤子都扒了,也没成。
沈文章:薛干娘,那可怎么办啊?
薛媒婆一拍大腿:有门!快了!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这个***明显是个婊子,还想要装作贞节烈妇!也罢,也罢。待老身给你添一把柴禾,让她烧得更旺一把。
沈文章:干娘,有戏?
薛媒婆:当然。听老身的。
。。。。。。
章家,白天。
薛媒婆进来:听说你们家巧姐做得一手好线活。老身特来前教一二。
巧姐:说哪里的话。薛妈妈远近十里,闻名乡里。奴家也想请您说媒来着。可惜付不起您的媒钱呢。
薛媒婆:奶奶是大富大贵的命。老身只能给那些没有出息的人家保保媒。至于像您这样高高在上的富贵命,老身也攀附不上呢。
巧姐:薛妈妈太谦逊了。
两个说了会闲话,做了些针线活,告辞。
。。。。。
沈文章半夜三更敲门进来:干妈,事情如何?
薛媒婆:早咧,早咧。急火吃不得好烧饼。
。。。。。
薛媒婆再次过来。如此三五次,七八次,渐渐熟络起来。尽管一个半老徐娘,一个黄花少女,由于闺蜜不多,居然也都敞开心扉,聊得热火朝天。
。。。。。。
如此,十数日。
一日晚间。
薛媒婆请巧姐到她家做活。不一会儿,薛媒婆端出酒菜,两个喝酒玩耍。
薛媒婆:奶奶有十八了吧?
巧姐:嗯。
薛媒婆:你们老爷是军旅行当的!
巧姐:嗯。
薛媒婆:实际上,军旅客官,身强体壮,跟头牛似的。让你啊,欲罢不能。
巧姐:妈妈如何得知?
薛媒婆:老身年轻时节,也是个美人胚子。有个大兵,勾搭与我。
巧姐:那后来呢?
薛媒婆:老身年少无知,和他私奔了!那时候,两人好的似蜜里调油。
巧姐:奴家也是。那您后来呢?
薛媒婆:老身那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惜,遇上俺答屠石州,他战死了!
巧姐:嗯。当大兵的,就是让女人担惊受怕。你要天天把他惦记。
薛媒婆:后来,老身和石州的成百上千的女人小孩一道,被鞑靼人掳回了草原,做了人家的奴才。那时节,任一个鞑靼人,都可以欺负我们。那时,过的是暗无天日的日子啊!
巧姐:所以,男人们都誓死保卫家园。不仅仅是效忠大明,也是保护自己的家小。
薛媒婆默认回首:几年下来,人尽可夫的日子,使老身也麻木了!晚上睡觉,就是盼着天明,掐指算算,今天又给几个畜生糟蹋了。
巧姐默然。
薛媒婆:那时节,就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盼望着有个人,带着老身尽早脱离苦海。后来鞑靼与大明议和了,开放了马市。以货易货。那一天,有个人拿两只羊,换了我,于是,我就嫁给了他,成了薛氏。
巧姐:打仗,使妾深切感受到分离的凄苦。骨肉离散,人间悲剧。
薛媒婆:老薛,就是老身后来的丈夫,因为两地边境骚乱,被人打残,成了太监。他不能同房,但是却不放手,每每晚上折磨于我,有时使我痛不欲生。甚至怀念当初人尽可夫的日子。
巧姐:薛大爷有病啊?那怎么办呢?
薛媒婆:不是有病。是他心里苦。那时,老身不知道。后来,他渐渐的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薛媒婆:所以,那时节,只要有看得上老身的,就去和人苟合。一来是报复于他,一来也是麻痹自己。让自己这颗孤寂的心,得到安慰。
巧姐:薛大爷不知道啊?
薛媒婆:不知道。喝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巧姐:做女人,苦。尤其是战乱的年代。
薛媒婆:你不同。你有个做官的老公,把你金屋藏娇。但是,你的苦,你的寂寞,你的等待,你的煎熬,又有谁知道呢?
巧姐:是!
薛媒婆:所以,及时行乐,青春乘早,人生就当快意恩仇。管他妈的贞操,管他妈的烈妇,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吃人不吐骨头的谎言。
巧姐:这也说得是。
薛媒婆:你看,现在还有人为了你,饱受相思之苦。
巧姐:谁啊?
薛媒婆:沈公子对你一往情深如斯,感天动地。
巧姐:妾。。。。
薛媒婆弄灭油灯:斯人远行。谁解你的寂寞?
巧姐:他也就是个呆子。。。。。
话没说完,黑暗之中,沈公子走出来抱住巧姐。
沈文章:小姐,想死小生也。
巧姐娇羞地:呆子,快放开。薛妈妈在呢。
远处,门吱呀一声打开,薛媒婆走了出去。
沈文章轻轻耳语:薛妈妈走了。
两人拥抱一处,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