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律师商量好,时间已经不早了,回去的路上,顾青秧逛到市场顺便买点菜,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
来自段示乾的律师。
顾青秧不由苦笑,先下手为强,真符合段示乾强势决绝的骄傲作风,这个男人,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让顾青秧生气的,是律师的那句话:“请问顾女士什么时候有空?我的委托人希望越快越好。”
顾青秧气得心疼胃疼肝也疼,疼得身体打颤,深吸一口气,恨声说:“啊,是吗?我最近很忙,只有现在有点空,你要是方便的话,就来找我。”
她一气之下说出这翻话,报上了沈子昂的住宅地址,虽然律师是无辜的,但现在她看段示乾的刽子手就觉得面目可憎。
沈子昂早已经下班回家,正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炒菜,看到顾青秧脸色很难看,他心中一跳,担心顾青秧后悔了,但瞧着又不像。
“小青秧,你脸色好难看,事情不顺利吗?”
顾青秧看见沈子昂,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说出律师的事。
“他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我!”用力扔掉包包,顾青秧流出伤痛的眼泪。
段示乾派来的律师是个中年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眼神锐利,精明沉稳,看着很可靠。
看见顾青秧,他彬彬有礼的点头,“我姓张,是夏天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受段示乾先生的委托前来办理两位的离婚手续,请问你就是顾青秧女士吗?”
“我就是。”顾青秧面上不动声色,视线落在茶几的黑色文件夹上。
张律师将黑色文件夹中的离婚协议书推到顾青秧面前,“请你先看看这份离婚协议书,这是根据段先生的意思拟定的。”
翻开资料,顾青秧的身体猛得一震,死死盯着协议中的一句话。
“里面的条款,都是按照段示乾的意思拟定的?”她气的牙齿打颤,气得恨不能撕掉眼前这份协议。
张律师言辞缓慢,咬字清晰:“所有的条款都是由我按照段示乾先生的意思拟定的,其中的某些特别条款,由段示乾先生亲自口述,只字未改。”
血库交易!
段示乾,居然明码标价白纸黑字把这种东西写入离婚协议!
顾青秧很悲哀,她被秒杀了。
顾青秧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是不是男人都要比女人绝情?
沈子昂骇了一跳,连忙扶住摇摇晃晃的顾青秧,眼睛瞄到上面的内容,差点气得心血逆转。
血库交易费用,女佣服侍费用!段示乾简直是魔鬼,用词恶劣的专门戳小青秧的心窝,小青秧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凭什么?
沈子昂心中一窒,天,是因为他那天故意的举动,才会让段示乾气得失去理智?沈子昂愧疚的无法自拔。
“这种东西不要签!”
他把离婚协议撕个粉碎。
“张律师,这种侮辱性的词汇根本不允许出现在协议条文中!”
张律师推推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很抱歉,但这是段示乾先生执意要求的,他不允许更改一字。顾青秧女士,段示乾先生说,如果你无法接受,可以不签,但段示乾先生表示不签署除此之外的任何离婚协议。”
“我签!”
顾青秧的唇瓣被咬的鲜血淋漓,眼底全是悔意和恨意,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痛苦。
“小青秧!”沈子昂惊叫,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段示乾同意离婚,只除了说出实情,沈子昂苦涩的全身无力,他这个无耻的帮凶,现在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来保护小青秧。
顾青秧抹掉眼泪,脸上露出一抹倔强的决绝,“不用说了,我签!”
张律师从包里拿出备用的离婚协议书,做这行做久了,做出经验来了。
“顾女士,如果你对里面的各项费用有异议可以提出来。”
“不用,就按照他说的来!”
这句话,顾青秧说得咬牙切齿。
并不是签署离婚协议,就算真正离婚,不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在法律上仍然是夫妻。
所以尽管顾青秧再也不想看到段示乾,但讽刺的是,她不得不再次与段示乾合作。
两辆车同时抵达民政局,一黑一白,方向却南辕北辙,相对抵达,一如它们主人之间的关系。
顾青秧露出嘲讽的笑容,她跟段示乾最默契的就数这次,竟然默契在离婚的时候,是老天也在告诉他们,两人的结合是错误的吗?
隔着车窗看着不急不缓迈下车的段示乾,他孤高冷傲的如同王者君临,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寒冰气场,让行人退避三舍,绕到而行。
沈子昂停稳车,拉开车门,伸出右手迎接顾青秧。
顾青秧把气场摆的足足的,输人不输阵。
辅一对视,顾青秧的防御阵线就全面崩溃,段示乾的视线又寒又冰,刺入骨髓的寒冷让顾青秧不自觉的靠近沈子昂,希望从沈子昂身上汲取温暖和可以支撑下去的力量。
看见这一幕,段示乾手指紧紧掐入掌心,觉得脸上被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眼底掠过一抹猩红,终于露出真面露了吗?顾青秧,恨你简直是对我侮辱!你这样的女人就该像蝼蚁一样被无视。
段示乾转身走向民政局,临行前瞥一眼顾青秧,那高高在上的俯视蝼蚁的眼神深深刺痛了顾青秧。
顾青秧脸色惨白,背后冷汗淋漓,只能紧紧抓住沈子昂的手臂,倔强保住自己最后的一丝骄傲。
看见顾青秧不加收敛的举动,段示乾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冰冷的愤怒化为利剑,“顾青秧,你的无耻真是世所罕见。”
到这种时候他还要践踏她?顾青秧呼吸一痛,心底骤然生出一股无力的悲哀,这就是她爱过的男人。
深吸一口气,她面带微笑,声音轻得能被风吹去,“段示乾,能跟你离婚,我很开心。”
冬去春来,天气回暖,褪掉长衣长裤的顾青秧一身鹅黄小礼服,身体虽然依旧********,曲线妖娆,但却整整瘦了一圈,站在春日料峭的街头,轻盈的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段示乾在这一刻才清楚意识到,在母亲与顾青秧的婆媳角逐间,他一再选择站在母亲那边,对顾青秧造成了何种的伤害。
这就是顾青秧背叛的理由?
段示乾无法原谅,想到他们相拥缠绵的那一幕,他的心仍然被刀凌迟的鲜血淋漓,是什么让他们走到现在的这一步?
不敢再看顾青秧瘦弱的身体,段示乾加快脚步越过她走进民政局。
被擦身而过的段示乾无视的彻底,顾青秧笑得惨淡,“看来迫不及待的不止我一个。”
“小青秧……”小青秧离婚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看着这样悲伤的小青秧,沈子昂却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悲哀的是,即使如此,他也想继续在这团泥沼中走下去。
慢一步到达的顾青秧,看见桌上已经签署了段示乾姓名的离婚证,心里苦涩的无法言语,却毅然签下自己的名字,只有在利用她伤害她的段示乾面前,她不想露出一丝软弱,不想看见段示乾嘲笑的眼神。
取了离婚证,顾青秧先行一步离开办公室,从始至终没有看过段示乾一眼,直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目送相携离去的两人,段示乾眼眸幽深的仿若地狱,刚刚到手的离婚证被捏成两半。
结婚快,离婚也快,民政局外,顾青秧看着手里的离婚证,水汪汪的眼睛里有一丝自嘲,“沈子昂,我现在是离婚人士,我们有代沟了。”
离开段示乾影响,顾青秧又可以装傻充愣。
“这算什么代沟?真正的代沟是,你单身,我也单身,可却凑不成一对。”沈子昂开始同自己独特的调笑方式,展开积极的追求,失去过才知道这种痛苦,他不想再尝试。
可能是因为太想要一个依靠的肩膀,顾青秧疲惫的没有反驳。
日子就这么过着,顾青秧还是坚持一个人住,但没几天就哭笑不得的发现,自己的邻居由大叔变成沈子昂。
她无法阻挡沈子昂的进攻,沈子昂几乎无处不在,慢慢渗透她的生活。
咖啡店。
顾青秧百无聊赖等着沈子昂,却看见段示乾跟推门进来,她身体一缩,好想变成老鼠溜走,变成蚊子飞走,后悔出门前没看黄历,把主动约人却迟到的沈子昂痛骂三百遍,临时抱佛脚,祈求段示乾不要往自己这边走,却天不遂人愿,段示乾好死不死往这边走来。
隔着半人高的花藤木栅栏,能看到段示乾的脑袋壳,顾青秧在花藤木栅栏的另一边,把自己缩成猫咪。
“小姐,请问需要帮助吗?”侍应以为顾青秧难受,体贴的问。
顾青秧看着一脸热血的侍应,心里有些欲哭无泪,掐着嗓子,生怕被段示乾听出自己在他隔壁座位,“谢谢,我很好。”
侍应笑着离开,顾青秧的心刚刚放下,却看见沈子昂一脸灿烂桃花笑容大步向前的向自己走过来,心里顿时绝望的想拍飞沈子昂。
“小青秧,抱歉抱歉,路上堵车,吃完饭咱们去哪里玩?”
顾青秧觉得好丢脸,恨不能挖坑把自己埋掉,刚刚还骗段示乾,下一秒就被无情拆穿,她郁卒的好想哭,气呼呼根本不想理会沈子昂,狠狠踩了他一脚。
沈子昂觉得脚不是自己的了,疼的直吸气:“小青秧,你今天脾气见长啊,活力十足,可喜可贺。”
明明疼得快要断气,却还是硬撑着说话,搞笑的模样让顾青秧气得直瞪眼。
段示乾一杯咖啡擒在手里,被顾青秧和沈子昂的亲昵冻结成石像。
方纪参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大家好不容易劝着疯狂工作的段示乾出来走走,却居然遇到这种情况,他第一次开始讨厌一个女人。
面对这种局面,他也束手无策,只能担忧的看着段示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