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听了这话,脑里轰的一声乱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莫名觉得寒冷浸骨。原来当时是他送自己弄进去的,她竟然完全没想到过,竟然还为他生命安危担心了一阵子。可是再想想,他那时受了伤,如何安排这些事呢,又接着再想想觉得没什么,他不是还有个忠心的狗腿子吗?闻樱甚至有些意外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那时候他就在逼自己了,逼自己走投无路,来求助于他。
可是既然这么费了心思逼了自己回来,又为什么没见着他对自己多好?又想想,恍然又悟了,人家要的是个发泄工具而已,对你好作什么?她在心里笑自己:你太白痴了,你以为几场欢爱过后,便能制住这个人了,还妄想着他听你的话,为你感受着想么?虽然她不是说他对自己有多好,可是她希望,她能在陪他这段时间里,是独一的,而不是与旁的女人一起,在他面前争欢撒娇,一起做着向他求怜爱的姿态。所以她存了一些欲擒故纵的小心思,他特地叫人来问了她去哪里过节后,她还自己跑去玩了。可是,被他看出来了,他还是在心里坚持着他自己对她的看法并要她也明白清楚:你是一个可有可无、出身低贱、又矫情不自知的女人。别跟我较劲。
就在这么一会,闻樱突然觉察到一股无望来,在争什么了?能得一笔钱将来出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争那个唯一呢,有什么意义呢,有什么觉得恶心不舒服的呢,别人怎么过你就怎么过呗。
想是想通了,不过还是没有力气,懒得动,就这么靠着应尧的身子,闭了眼又要睡死过去才好。
倒是真睡着了,应尧抱着她上岸时,她才觉醒,因为那时已在众人面前,她便不睁眼,闭着眼接着装睡。应尧将她从车上抱下时,她的脚嗑在车门上,疼得她皱了眉头,应尧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说:“弄疼你了。”
闻樱朝他怀里拱了拱,躲得更严实些。
应尧将她放在床上后拿手拍她的脸,拍得生疼,闻樱生气睁眼,应尧朝她伸拳过来展开,笑说:“两次,我觉得按次数算,你会挣得多些。”他手上拿着的是刚才给她看过的小小元宝。
闻樱心里骂声真不要脸,起身接过,说:“多谢了。”完了朝里睡下躺好。
平静后,应尧将脸贴着闻樱的脸,上半身压在她身上,十分动情地说:“你一定是狐狸精变的,迷着我了。”
闻樱被他气晕了,瞧这人,前一会还为别的女人一掷千金讨佳人欢心,刚才还一直冷着脸与自己讨价钱,现在就能将情话说得这样情意绵绵,煞有介事,像她真是他中意的人一样。进府上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闻樱都有些搞不清楚,他这样生硬冷淡不明情理又固执又没情趣的人,是怎么有那么许多风流新闻的,后来又渐渐像是懂了一些,一个有钱又长得好的人,在面对青楼女子时,不说避让还主动送上笑脸又言语动作挑逗,想不传绯闻都难吧。只是很好奇,他跟别的女人,比如小夏她们,又说些什么情话呢。
应尧见了闻樱迷茫的双眼,想着她的神魂又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很生气,威胁她说:“还有一次呢。”
闻樱忙推着他:“银子我先存着,明天吧。”
应尧笑说:“那你说说,刚才在想什么?”
他的笑现在看来很纯粹,黑黑的眉眼也没有平时的冷竣,而是透着黑亮润泽的光采,与下床之后的冷漠疏远又有一丝狠厉气势截然不同,叫人无端生出一种亲近感来,闻樱不经大脑就开口说:“能不能送小夏出去?”
应尧却立马变脸,说:“我看你是个有分寸识趣的才乐意哄着你。所以,这事,轮不到你来定。”
闻樱就不理解了,他以前不是对小夏不上心么,亲手将她送了别人,现在又这么个态度,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精神病啊。
早起苏小夏发呆好一会回过神来,用眼扫着自己屋内昨天带回来的一堆盒子,心里气闷得不行,听红芳进来报说:“刚才在院子前头小厮传话来说,说是童少爷来访了。”
小夏却抬头问红芳:“那个玉帘怎么回事?”
红芳劝住她说:“没想着少爷会跟她上船去,玉帘说本来是都安排得很稳妥的。姑娘别急,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办法。”
苏小夏回过神来,问:“那少爷没有去接待?”
红芳脸色忿恨道:“少爷还与闻姑娘在房里没出来呢。”
“童公子呢?”
“童公子也没起呢,才起,没过来。”
“叫人小心伺候茶水。”
这边应尧早上醒来得迟,回头见着闻樱也还没醒,缩在自己怀里睡得还沉,便伸手过去推了推,闻樱只扭了扭,含糊不清哼了一声,他便来了兴致,想着法子挠拨她。
下人进来报说童公子来访。应尧想了想,说叫他等着,一会出来和他一起用早膳。
闻樱被他折腾着醒了,有点恼火,想赖床不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早起了,应尧却硬是要她一起出去吃早点,并在旁边绷着脸看她梳洗,见她不情愿,还阴阴笑说:“青楼姑娘不都是有求必应的?你这样子,我要收回银子了。”
闻樱在心里诅咒他一千遍,气鼓鼓收拾自己,却见着应尧只是笑着在一旁看,她就不明白这,这厮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一会冷,一会热的。在入堂厅门前,本来低头走得入神的闻樱撞上一堵肉墙,抬头看时,是应大少爷突然转身停住了,在闻樱呆呆眼神中,突然抱住闻樱,捏着她的嘴就朝下吻下来,吸咬了半天才放开。闻樱被他弄得脑中有些搞不明白,应尧见着闻樱红润着脸呆傻瞪着自己,露齿一笑,揽着她的腰身进了门。
进屋里闻樱见着在那坐着等的童今非,又转过眼珠看看一脸笑意的应尧,十分不解,这厮不会这么幼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