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娃点评时,孙家树很不服气,尤其是这个小广东,其他几项训练成绩一塌稀,第一次打靶却打了个优秀,平时也没见他怎么努力啊?倒有几次看到他瞄靶时打瞌睡,难道他有这方面的特异功能?不管怎么样,下次再打靶时一定要超过他。
班里的新兵成绩都点评完了,唯独不提孙家树,孙家树暗自庆幸,这大概是班长给他留了一个面子吧,没想到临带回时李喜娃却补充说:“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那就是孙家树,这个同志不得了啊,第一枪就干了个光头,也不知他平时是怎么训练的……”
在孙家树的母校县中三年级七班,班里异常的静,全班同学正在上晚自习,绿叶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注视着一张卷纸,看来是被卷纸上的题难住了,她还是那身军绿色的外套,系着红红的领结,只是把披肩发束在了一起,变成了高高的马尾辫,显得干净利索,再看看全班,几乎所有的女生都是清一色的马尾辫,你别感到奇怪,这都是受绿叶的感染,可以说,全校女生的发型都在跟着绿叶在变,绿叶过年前是披肩发,结果几乎全校的女生都仿效她留起了披肩发,过罢年学习紧张了,为了节省时间,绿叶干脆把头发束了起来,结果全校女生都变成了马尾辫。绿叶更是全校男生暗恋的偶像,学校里没有哪一个男生不心仪绿叶的,如果绿叶能对哪个男生有意思了,那这个男生肯定会兴奋得发疯不可。
此时的绿叶正皱着眉思考问题,忽然感到头部一阵晕眩袭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摁住两腮,豆大的汗粒滚落下来,她已经是不止一次这样莫名地头晕了,而且是有规律性的,特别是学习紧张的时候更容易发生,每次头晕的时候,她总是把孙家树写的信拿出来看一看,或者看一看他的照片放松一下,也就怪了,过一会儿头就不晕了,她没有太多的在意,可能是最近学习太紧张了吧,反正看看孙家树的信就会缓解。
她今天看的是孙家树的照片,当然是放在抽屉下面偷偷看的,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可就坏大事了,照片上的孙家树正神气地端着一只钢枪瞄准,好帅气的姿势啊,看他的脸晒得红扑扑的,训练一定遭了大罪了。
坐在她后排的同学李明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他是来向绿叶请教一道数学题的,与其说是来请教问题,不如说是有意来套近乎的,其实,无论哪一个男生都在有意无意地接近绿叶,李明远也不例外,他一眼就发现了绿叶抽屉下面的秘密。
李明远不做声,而是站在后面偷偷地看着照片,因为绿叶把照片露出的太少,他需要歪着脖子才能看到,看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
“绿叶,你能让我看看这张照片吗?”李明远小声说。
绿叶吓了一大跳,手本能地把照片放进了抽屉里面,一看是李明远,这才松了一口气红着脸说:“不行不行,你这人怎么跟鬼一样,站在身后没有一点声音,吓死我了。”
李明远看绿叶不答应,就耍起了无赖,他站在她后面说:“你要是不让看,我就一直站在这里。”说完,他真的仰着头站在了绿叶旁边,大有一副不让看不走的样子,引得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朝着这边射了过来。
绿叶一看不妙,忙小声说:“让你看,别声张。”绿叶可不傻,他一个人看看是小事,要是让全班人都知道了可就坏大事了,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还差不多。”于是李明远故意装着问绿叶问题,班里的同学看没什么情况,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因为绿叶身后站个男生很正常。
看看没人注意,绿叶不情愿地拿出来照片,然后正面朝下递给了王明远说:“小心,别弄脏了。”
王明远接过照片一看,眼睛一亮,完全忘记了绿叶刚才交代的话,他扬着照片欢呼着说:“是孙家树,是孙家树,孙家树杠枪了,孙家树扛枪了。”全班同学的眼光又重新被吸引了过来。
“孙家树怎么了?”
“孙家树在哪里?”
看到王明远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全班的同学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几个男生站起来向这边走过来,女生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纷纷站了起来,班里顿时热闹了,正常的学习秩序被搞得一塌糊涂……
时间过得真快,三个月的新兵转眼间已经接近尾声了,最后是全团新兵统一大考核,以检验一下三个月新兵训练的成果。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冲刺的时候到了,不用班长催,新兵们都开始主动到训练场训练了,这次考核对新兵来说尤为重要,成绩的好坏直接关系着新兵以后的命运:成绩好的部队要进行嘉奖,到时还要往家发喜报呢,要是有幸被哪位首长相中了,那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听说,每年都会有老首长来部队挑兵,看到精明能干的,他们直接挑走了给首长当通讯员,如果把首长伺候好了,什么转志愿兵、提干,那都是小KS,搞不好还会成了首长们的乘龙快婿;如果成绩考砸了那就倒霉了,因为考核后,新兵们还要授衔,授衔后要下排,成绩差的兵自然没人要,挑到最后只有去喂猪种菜的份儿了,如果让人知道在部队是干这个的,那脸可就没地方放了现在城市兵为了混三年回去找个好工作,专门找喂猪种菜这样的轻活干,但十个有八个都是农村兵,从农村来的兵可不想这样,谁家没有喂猪种菜啊,难道老爹老妈千辛万苦把你送到部队喂猪种菜?
今天虽然是星期天,但新兵们却没有一个睡懒觉的,孙家树和他的战友们刚刚跑了一个五公里回来,趁着今天有空,他把该洗的衣服全拿出来了,这样在考核的时候穿着干净的衣服看着也精神一点,新兵只发了两套衣服,两套衣服都该洗了,如果都洗了就只能穿绒衣绒裤了,新兵们的衣服老远就就闻着有一种汗腥气,要是长时间不洗,那种汗腥气就会发酵,汗腥气和屋子里的脚臭气、放的屁混起来,那个味道啊,简直是没法形容。
孙家树蹲在门口不紧不慢地揉着衣服,其他的战友闲着没事便开始侃大山,谈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女人,男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女人永远是谈论的主题。特别是在军营呆久了,半年还见不到一个女人,对任何雌性动物都会感兴趣,老兵开玩笑说,常年呆在军营里,连看到老母猪一个个都是双眼皮。孙家树从来不参合这个话题的讨论,如果把绿叶放在这种场合讨论,那简直对她的美是一种亵渎,虽然她是最值得炫耀的,小广东今天也没有参加女人大讨论,而在平时,他一直是主角,只是他最近买了一台游戏机,这一会儿正躲在宿舍的一个角落里聚精会神地打游戏呢。
屋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孙家树抬头一看,原来是团长,后面还跟着一位通讯员,他顾不上擦去手上的泡沫就迅速站起来像团长敬礼:“团长好。”他扬手的时候手上的泡沫随着惯性甩在他的腮帮子上。
团长伸手擦去孙家树脸上的泡沫后还了一个礼后问:“洗衣服哩小同志。”并伸出手同他握手。
孙家树把手一伸马上又缩了回去,手上全是泡沫,他急忙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才跟团长握手。
“今年多大啦?”团长和气地问。
“二十。”孙家树回答。
“年龄偏大点,一定是高中毕业吧?想考军校是不是?”
“是。”
“部队生活还习惯吗?”
“习惯。”
“连队伙食怎么样?”
“很好。”
“训练能跟得上吗?”
“能。”
“班长平时打兵吗?”
孙家树略微停顿了一下说:“不打。”
团长问完后便风趣地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同志啊,话比金子还贵哦,每次最多说两个字,有意思。”看到其他新兵都直愣愣地站着,他忙摆手说:“都坐吧,别搞得那么紧张,今天是星期天,大家彼此平等。”他忽然注意到小广东一个人头抵着墙角在打游戏,便笑眯眯地走了过去,这小子太专心了,连团长来了还不知道,大家都替小广东捏了一把汗。
“放这里,不然要完了。”团长站在一边提醒说,原来小广东正在打填空游戏。
“你不懂,等着瞧吧。”小广东只顾低着头打游戏,连头也舍不得抬一下。果然,在万分危急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长条,竖着往缺口处一填,总分一下子涨到八万多分,一个声音传来出来:“你好棒哟!”
“怎么样?”小广东骄傲地抬起头,一看是团长,吓得他“噌”地站了起来,“团,团长好。”游戏机被他扔在了一边,失控的游戏机不断地发出一个声音:“你好笨哟!你好笨哟!”
团长笑着说:“继续玩,继续玩。”
“报告团长,我已经玩完了。”
“别紧张,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平时连队都有什么娱乐项目啊?”
“没事了,除了玩一玩扑克。”小广东回答。
“业余生活够单调的,喜欢唱歌吗?”
“喜欢。”
“哦,团里最近几天准备给每个连队购置一套卡拉ok音响,丰富一下官兵的业余文化生活,谁要是在这方面有专长到时候就可以一展歌喉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满屋的新兵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