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看起来有点急躁了,它仰着头对着天空长叫了一声,那声音听起来非常骇人,难道真的是狼?这荒山野岭不可能有狗啊,正想着,只听见附近一阵“沙沙沙”的响声,孙家树一看,只见七八条狼飞快地跑过来。
孙家树不看则已,一看浑身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两腿也禁不住发起抖来,他真的遇到了狼群,站在他面前虎视眈眈的是一只正在哺乳狼崽的母狼,听说刚下过崽的狼比平时要凶残十倍,他今天算是摊上大事了,现在,抱在他怀里的狼崽成了烫手山芋,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看到同伴来了,母狼顿时来了精神,它现在不怕眼前这个人逃跑了,嘴里咆哮着向孙家树扑来,这么多狼在这里,跑是不可能的了,眼前的这些狼甚至比阿黄的速度还要快,和它们赛跑简直是自讨苦吃,孙家树一看,身后有一颗碗口粗的榆树,看来只有上树了,危急之中,他把手中的小狼一扔,飞快地爬上了树,多亏在部队练过,否则就只能成为群狼口中的美味了,那只小狼被孙家树这么一扔,只听见“嗷”的一声惨叫,小狼重重摔在地上,由于孙家树站在石头上,离地面还有一定的高度,下面可是硬地啊,小狼被摔在地上痛苦地蹬着四肢,母狼顾不上孙家树了,它急忙跑向小狼,只见小狼头部受伤了,“汩汩”地流着鲜血,痛苦地扭曲着身子,母狼细心地添干小狼身上的鲜血,然后试图用嘴拱着让它站起来,但小狼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孙家树低头看着树下,他真后悔把小狼给摔伤了,人家又没有惹你?正在它担心小狼能不能站起来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只听见一声惨叫,原来母狼张嘴用力咬住了小狼,然后大口咀嚼起来,转眼间,小狼连骨头带毛就被老狼吞进了肚子里,大自然适者生存,一只站不起来的狼就是废物,最终是要被淘汰的,母狼用舌头舔着嘴上的血和毛,开始向孙家树怒吼起来,它在树下猛地一窜,可惜只窜到了树的半腰,
看着眼前的一幕,孙家树心里那个后悔啊,自己没事跑到这里造什么孽啊,害得它们母子分离,把母狼惹急了,看,这下没法收场了。
树下的母狼已经开始化悲痛为力量,它仰起头对着天空长嚎一声,踏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树下,开始用前爪抓树干,树皮被它一块一块地撕下,而它的爪子开始渗血,抓下的树皮都带着血迹,抓了一会儿,它开始用嘴撕咬,看起来要把树给咬断。
孙家树在树上吓得是瑟瑟发抖,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下去,肯定会被愤怒的母狼撕个粉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想着该如何离开这个恐惧的地方,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感到更恐惧了,刚才还只是两三只狼,就一会儿下面围了六七只狼,一个个“嗷嗷”叫着,看着树上的孙家树,流着哈喇子,而且还有狼在源源不断地赶过来。
这一回该完了,他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不是看到半路上有一个老人在打太极拳吗,现在只有求助他了,于是,他对着上来的方向大声呼救起来,叫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这样完全是徒劳,因为狼的嚎叫已经压过了他的声音,就是老人能够听到赶过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一个孙家树还不够它们分,如果再来一个人估计就够分了。算了,还是保存点体力跟狼多耗一会儿时间吧,或许,到了晚上,狼就会回去睡觉,到那时偷偷溜下树就可以逃跑了,想到这里,他咽了口唾沫,把头趴在树杈上养起精神来。
现在已是正午,火辣辣的太阳透过枝叶射下万道毒箭,孙家树觉得背上像钢针在扎,身上奇痒难忍,他把衣服脱下来盖在身上,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接下来肚子开始罢工了,来的时候连早饭也没有吃,还有一种莫名的口渴,这样下去,自己非晒成人干不可,这样该怎么办啊?
孙家树焦急地趴在树上,趴久了就觉得双腿没有知觉了,双腿这样悬着,时间久了肯定会麻木的,还是站起来活动活动为好,他刚一站起来,树下的几只狼立刻警觉起来,一个个竖着耳朵对着树上嚎叫起来,孙家树抓紧树枝,生怕掉下去成为饿狼们的午餐,他重新找了一个大一点的树杈趴上去,他现在面临的是一场人狼较量,一场不公平的较量,一个已经知道结果的较量,一种结果是他坚持不住掉下树被群狼撕个粉碎,一种结果是他趴在树上没掉下去被太阳晒成人干,还有一种结果,那就是他跳下树偷偷溜走,不过,这只是一种妄想罢了。
孙家树趴在树上观察着狼群,只见群狼聚集在母狼跟前互相碰了一下头,看来是在商量对策,过了一会儿,狼群渐渐散去,孙家树心里一阵高兴,这下好了,狼们看起来失去耐心了,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绝望了,虽然狼群散去了,但一只狼却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警戒,一旦树上的猎物敢从树上下来,那只狼只需叫一声就够了,别的狼马上就会围过来,看起来狼群准备把他耗死了,孙家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树下一阵骚乱,孙家树睁开眼一看,原来是有一只狼拖过来一只山羊,在周围休息的母狼立刻跑了上去,只见母狼大嘴一张咬住了羊腿,用力一咬,然后使劲摆着头,羊腿被它硬生生地扯了下来,扯掉了山羊的羊腿它并没有吃,而是放在了一边,母狼一声长嚎,在一边休息的狼一看都围过来撕扯起来,忘了,早饭和中午饭还没吃呢,狼们也要吃饭啊,这一下可把孙家树害惨了,本来肚子已经饿过去了,刚刚没有了饿感,这是一种假象,其实肚子比以前还要饿,经狼群这一引逗,他的肚子立刻就“咕咕”叫了起来,可恶的狼。竟然用这么残忍的办法来报复他,群狼吃饱后又散去了,这一回,孙家树看到担任警戒的狼换了,原来的那只个头大,现在的这只个头小。孙家树可以看出来的。但是,母狼扯掉的那根羊腿却没有吃,仍然在一边放着,难道留着晚上吃的?
树叶被毒辣的太阳晒得耷拉下来,孙家树觉得眼前已经出现幻觉了,一些七彩的泡泡在眼前互升互落,坏了,这是中暑的表现,或者说是意识模糊的表现,他把衣服搭在上方的树枝上,他就躲在衣服的影子下面了,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之前怎么没有一点想到这个办法呢?既晒不着了,也不觉得热了,只是现在就是肚子空空的,饿得他心里发慌,他闭上已经调整着呼吸,这样可以尽可能地减少能量消失。
突然一阵风刮过来,孙家树感到一阵凉爽,心想:要是来一阵雨就好了。孙家树想着,忽然他觉得眼前一亮,睁开眼一看,原来是搭在树枝上的衣服被风吹走了。
“我的衣服。”孙家树急忙伸手去抓,然而太晚了,衣服已经慢慢地飘到地面上了,只见担任警戒的狼一声长嚎,群狼立即围了过来,对着掉在地上的衣服撕扯起来,五分钟不到,他的衣服就变成了碎片,太残忍了,孙家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啊,可怜可怜我吧,你快点走吧。”孙家树祈祷着,也许到了晚上狼们就会走了,于是他开始盼望着夜幕降临。但是,那可恶的太阳根本不懂得他的心情,还是那样一点一点地移动着树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夜幕终于降临了,但狼们根本就没有撤离的意思,又有一只狼拖过来一只死猪,母狼仍旧先撕下一条腿放在一边,让孙家树感到奇怪的是,原来的那根羊腿已经不见了,看来已经被吃掉了,却不知道被哪一只狼吃掉了。他舔了舔嘴唇,又渴又饿,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一声凄惨的叫声在耳边响起,他抬头看看树上,原来是一只知了飞了过来,秋后的知了都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它们会找一段适合自己产卵的树枝打孔,然后产下自己的下一代,孙家树已经看清楚了,是一只知了,背面已经变成了灰褐色,正在树枝上努力地工作着,并不知道树上还有一个人在看着它。孙家树立刻来精神了,看来老天还是待他不薄的,他疲惫地撑起身体,这时才感到浑身无力,他在慢慢接近那只知了,他尽量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但树枝却在微微地颤动,离知了只有一尺远了,他觉得完全有把握垂手而得,于是急速出手,让他想不到的是,知了“知了”叫了一声就飞走了,他抓空了,只怨自己饿得太久了,出手没那么快了,要是在平时,这只知了绝对是囊中之物,孙家树什么这一动,下面就热闹起来,只见六七只狼跑到树下对着孙家树疯狂地嚎叫起来。
孙家树绝望了,他重新趴下来,脑子里努力思考着脱身的办法,他一平静,狼们也跟着平静下来,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山上一到晚上就静得出奇,他感觉到身下有一种奇怪的声音,越是夜深人静,那种声音就越大,现在就是什么声音他也懒得搭理了,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我就不信,你们能守一整夜?
到了半夜,气温下降了,白天热的不行,晚上就开始凉了,山上白天和夜晚的温差很大,白天还穿着短袖衬衣,晚上估计得穿毛衣才行,因为没有上衣,他觉得身上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这样也比白天舒服得多了,就是饿得浑身无力,他低头看看下面,奇怪,担任警戒的狼不见了,他心里感到一阵高兴,看来是狼们没有耐心了,他立即来了精神,现在是个机会,得赶快下树,他慢慢往树下滑,两眼四下搜索着,他远远地看到黑暗中有绿光在闪烁,他停下来,重新回到了树杈上,狡猾的狼啊,都静静埋伏在四周,专等着他上钩呢,幸亏没有下树,一旦下到地上就有去无回了,他彻底绝望了,还是安安生生地趴在树上等有人来救吧。但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感到了无比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