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并不是剑气。”柳逆看了看有些惊慌的德武王,轻松的竖起了一根手指在眼前划了一个圈,有些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只是我的一件独门法宝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德武王释然,既然是别人的独门法宝,自己也不好去打听什么。这是练武人的规矩,或者也可以说是!基本修养。
柳逆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对于这个世界是未知的,任何的暴露都可能是致命的。所以,他选择撒谎。柳逆以后才知道,这个谎言也帮他捡回了一条小命!
“哈哈,柳大人好功夫,本王甘拜下风!”德武王豪爽的一拱手,丝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自己的战败。
“哪里哪里,是这屋子太小,王爷施展不开罢了!”柳逆赶紧帮德武王打起了圆场,摇头说道。
“诶!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德武王轻轻的坐下,端过桌子上的茶壶,动作缓慢的沏了两杯茶。
“王爷如此坦荡,下官受教了!”柳逆恭敬的一拱手,心下却为德武王那句“成王败寇”有些不安,便想转移一下话题,疑惑的说道:“说起屋子!王爷这么会住在如此!”
“破旧?不堪?肮脏?”德武王看着柳逆的表情,满脸笑意的帮着柳逆补充道。看着柳逆有些尴尬的表情,德武王哈哈一笑,放下了茶壶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柳逆坐下。
柳逆看着德武王略带神秘的表情,有些忐忑的坐在了椅子上静静的等着德武王的下文。
“说来,这间破屋还有一个故事哩!”德武王把茶杯推到了柳逆面前,看着柳逆恭敬的接过了茶杯,又默默望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似乎有些惆怅的说道:“那大概是八年前的一个冬天吧,我宣化于锦炎国边境的情势紧张,我便令皇兄圣旨赶去北方边境镇守。不料待我到达庆甲关的时候,遭遇了锦炎国人的埋伏!”
说道这里,这个强壮的大汉竟然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面前的柳逆,继续缓缓说道:“其实胡人在我达到之前已经攻破庆甲关了。而我又因为轻敌冒进,当时只带领了不到五千人马,胡人只一个伏击,便打得我们措手不及,我当时被胡人将领中的一个高手击伤,幸而鲁候的保护,我才在敌阵中逃脱。可惜,余下的那五千弟兄,却是没能逃了!”
德武王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柳逆看的出,这个在宣化被人传得近乎无敌的大将军,此时对那些阵亡的战士是感到深深的自责的。随即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和鲁候辗转来到了一个离庆甲关不远处的山村中,在一处农家得了救,我们在哪里生活了两个月多月,那段日子!我很是难忘。这里便是仿照那处农家的布局,作出来的。放在王府中,每当我遇见什么难事或者心情感到不快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坐一坐、干干农活,心情就会舒畅很多!”
“想不到王爷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柳逆看着德武王,眼神也变得真正的恭敬起来。他仿佛能够看见,一个平时锦衣玉食不可一世的王爷,在一个农家小院中,和一些山野村夫一起劳作欢笑的样子!
“呵呵,别看那些山村百姓其貌不扬,但是他们的心地却比那些外表华贵美丽的人不知好上多少倍!”德武王由衷的说道。
听到这里,柳逆心中一阵异样。难道!在那个山村中还发生了什么风流韵事?
当然,这些话柳逆是不会傻到问出来的!在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办法扯开话题,柳逆便试探一般的问道:“那!锦炎国的那些胡人!”
“哼!”听闻柳逆的话德武王眼神变得凶戾起来,狠狠的说道:“当然没有好下场,待得中军到达庆甲关,我便将他们打回了他们的大草原,而且追杀了近千里,他们当时的首领,也被我砍成了八块!”
看来面前的这个德武王,虽然可能有些残忍,但却不失为一个恩怨分明的汉子。
“你可知我特地召你来此,有何用意?”毫无预兆的,德武王似笑非笑的看着柳逆神秘的问道。
“来了!”柳逆心道,讲了半天故事,终于说到正题了!他悄悄的摸了一下腰间的乾坤袋,脸上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冷静的说道:“下官愚钝,还请王爷明示!”
“哈哈,如果你这个‘天下第一全才’都是蠢人,那么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听闻柳逆的话德武王哈哈大笑,他却不知道柳逆这“天下第一”的名号有多半是算不得的。随即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注视着柳逆严肃而诚恳的说道:“我想你来帮我!不!不是杀胡人驱鞑子!而是从根本上改善这个腐朽的国家!”
柳逆心中一突,没想到这个德武王几乎是直白的就把要造反的话说了出来,简直是有些肆无忌惮了。但是他没有慌乱,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试探的问道:“不是王爷的所指的是!”
“柳大人如此聪明,不会连这都听不出来吧?”德武王笑着看了看柳逆,毫不在意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说道:“我皇兄,固然有些野心,却只是鸿鹄之志。他心中没有百姓,为君者,心无民则失天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他以为天下百姓皆是愚昧,可是他不知这个天下只有愚昧的君王,而没有愚昧的百姓。百姓们只是在忍,等到他们忍无可忍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帝国道路的终结。而我,公孙武成!又怎么能忍心看到我们公孙家的千古基业在他手中毁于一旦?”
这个公孙武成,只是今天听闻自己在朝上对治国的看法,就知道在从百姓和民心方面下手说服自己,想攻破自己的防线,他绝对比外表看起来有心机的多!不过,其实撇开一切不说,这个公孙武成如果当了皇帝,那么宣化的百姓也许会好过一点,毕竟劳苦百姓的生活他是有切身的体会的。
而此时柳逆暗暗思惴的不是应否和德武王一起造反,而是思量,他何以说出如此一番话来,而且既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那么就表示他有绝对的信心,如果和自己一个谈不拢,那么也有绝对的把握让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柳逆默然,没有立刻回答德武王的话,只是闷闷的看着他,平静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下官只是一个区区三品中书侍郎!何以得王爷如此抬爱?”
“原因有二!”德武王看见柳逆有些动摇,有些手舞足蹈的举起了两根手指,声音嘹亮的说道:“其一,关于以仁政治天下的看法,你与我志同道合!天下还有什么比得上找到知音?”
旋即,德武王又变得有些阴沉神秘,缓缓的说道:“其二,我看得出皇兄对你很是器重,已经隐隐有些成为皇兄面前红人的势头,也许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可是我敢说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如果皇兄身边的心腹中能有一个我的人!”
靠,说到这里小爷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就是想让我无间道嘛!柳逆心中暗骂道。
他此刻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了,这种事答应了是死,不答应也是死。答应的话,如果将来德武王顺利登位,必然将自己这种立场不坚定,又从是暗处走到明处的奸人来个大清洗,以保自己的威名,历史上鸟尽弓藏的这类例子还少么?
不答应,你认为他会轻易放过自己么?虽然自己的修为比他高,可是既然他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那么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让自己走不出这个大门!
柳逆现在就像站在要揭盅的赌桌前的赌徒,可是这个庄家很是霸道,只能让你押大还是押小,甚至连个豹子都不能选。看着眼前目光灼灼的公孙武成,柳逆心下一横,张嘴轻轻吐出了一个字:“不!”
柳逆看似悠闲的坐在自己的轿子中,身体随着轿子不能上下摇晃,刚才的凶险经历还是让他冒了一身的冷汗。
“柳逆,我倒是对你要刮目相看了,刚才的那种危机关头,你竟然还能临危不乱!”识海中的蚩尤由衷的赞赏道。
“切,他公孙武成虽然老辣,演技也不错,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武人,他的那些主意大概都是那个鲁候给他出的,他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柳逆对蚩尤回答到,语气中似乎有一点不屑。
“在那样的环境中还能如此看清情势,不得不说!你成长了!”这个精明豪迈的女人,出奇的温柔说道。
“只能说是情势逼人,我不得不成长!”柳逆一叹,心中对自己的这种成长还是有些惆怅和迷惘的,自己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