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秦霜便在早上练拳,中午,下午出门熟悉学院的地形,而晚上,照例是练剑的。而住在另一个房间的室友,也至今没见过面,要不是有次见到有人移动过的桌椅,秦霜还以为他从来没回来过。更令人奇怪的是秦霜这几天内心深处总有一股窥视感,似乎总有什么人躲在暗处偷偷的观察着自己,一开始,秦霜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最近这种感觉却越发的明显起来。
“又来了!”秦霜打着拳,那股窥视之感又一次袭来,隐隐是在自己的头顶上方,秦霜不动声色,拳脚也未见丝毫慌乱,趁着一个回踢招式,转身定睛向头顶看去。
只见一双带着三分桀骜三分冷漠以及几分被人发现的慌乱的白眸被自己瞧个正着,正是自己考试那天所见的红发白眸的男孩,此时正有些尴尬的收回自己跟着比划的手,见秦霜向他望来,一双眸子又重新化为了桀骜,不服输的居高临下瞪着秦霜。
秦霜心里不觉有些好笑,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偷学被发现后还是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又看了看男孩的眼神,桀骜冷漠背后隐藏着的是对周围一切的警惕,防备,隐隐的,秦霜甚至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竟然有着丝丝的想要接近的想法。
这种眼神自己太熟悉了!秦霜眼神飘忽,他想起了自己,前世那个刚从孤儿院走出来的自己,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周遭的一切。不自觉的,秦霜看着红发白眸男孩,开口道:
“想学么?”
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道他竟然低下脑袋认真的沉思了起来,片刻后,抬起头来,看着秦霜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想!”
男孩的声音很稚嫩,带着一股嘶哑,或许是不经常与人交流,语气稍显的生硬。秦霜对着他招了招手,男孩不再犹豫,转身走下了阳台,来到了院子里,站在了秦霜的面前,看着秦霜,整个人还是带着浓浓的警惕与防备,不过一双白眸却是充满着渴望的看着秦霜。
秦霜这才认真的看了看男孩的模样,约摸只到秦霜鼻尖的样子,一头红发杂乱的披在身后,一双白眸却不是纯白,里边两个淡淡的灰色的小圈将瞳孔与眼白区分开来,身上的袍子看得出是新买的,不过男孩实在是太瘦了,所以显得衣服不是太合身。
“将你学的打给我看看。”
听见秦霜用的是学而不是偷学这个词,男孩心里微暖,接着学着秦霜的样子,在院子里练了起来。看的出来,男孩学的很零碎,拳法里边甚至有时偶尔夹杂着自己基础剑法的招式,等到男孩的一套练下来,男孩已是满头大汗,秦霜也不做过多的点评,只是站在男孩身边,做了一个起手式,一招一式的演练了起来,边打边讲解其中的要点,男孩一双白眸听的两眼发光,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思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十天就过去了,男孩也算是学全了基础拳法,为什么叫算是,因为……
“身体太弱了啊!”
没错,虽说是学全了基础拳法,但是却是一遍也打不下来,最多的一次练了六招,却是直接昏死过去,突然秦霜的眼睛发亮。
“不是还有那个么?”
想起自己从小泡的药浴,好歹也是跑了两年,大大小小的药材还有配方,自己可是记了个一清二楚,想到就做,也不知道那些药材要多少钱,本着一次多买点的原则,秦霜拎起自己那个装满金币的小包就风风火火的冲了出门。
秦霜跑了好几家药店,分别买了需要的药材,好在他还知道要保住秘方,只剩下最后一味淬骨草,问了好几家药店,不是没货,就是品质太差,秦霜看不过眼。最后才来到福克斯商行,要知道,福克斯商行就算在整个大陆的所有商行中也算是排的上前三的了,一味小小的淬骨草,断然是不可能没有的。刚一进门,就见柜台上的掌柜对着自己躬了躬身,也不管秦霜小小的年纪,一脸恭敬的说道:
“您好,欢迎光临福克斯商行,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秦霜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大商行的作风。
“请问您这儿有好的淬骨草么?”
“淬骨草么?”掌柜的略一沉吟,拉过旁边的杂役耳语交流了几句,接着回头对着秦霜笑道,“请您稍等!”
不一会儿,只见刚才还跟掌柜的耳语的杂役便抱着三个玉盒走过来,在秦霜面前一字排开,介绍到:
“这种是十年份的普通淬骨草,每株只要十个金币;这种是五十年的上好淬骨草,每株五十金币;另外这种便是极品的百年淬骨草,每株二白金币!”
本来以为会很便宜的秦霜听见价格不由暗暗咋舌,毕竟刚才买了一大堆药材也不过两个金币而已,想着秦霜垫了垫怀里的金币,照这价格,自己连一株极品的淬骨草也买不起啊。
最终秦霜还是咬咬牙买了两株上好的淬骨草,在掌柜开怀的送别下出了商行,看着手里的淬骨草,秦霜不由苦笑了一声。一株淬骨草的药力可以用上十天,这两株在开学之前已经是够用的了。只是……自己总不能就过这二十天就不管他了吧?秦霜摇摇头,本来还以为自己很富有,摸了摸少了大半的钱袋。
“这战士还真是个烧钱的职业啊!”
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开始也是用的这样的淬骨草,只不过后来随着自己吸收的越来越快,上好的淬骨草也换成了极品的淬骨草。
“父亲可是真舍得。”
不由的,秦霜又想起了秦富贵那胖胖的身影,他总是尽他自己的努力在给自己最好的啊。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古人诚不欺我。秦霜感慨了一会儿,总算是收起了刚才那点点没钱的愁绪。
“总会有办法的!”
等到秦霜回到学院公寓,还没进门,便听到一阵练拳的呼喝声,脸上不由泛起笑容。这小子,昨天还下不了地,今天却又起来练起来了。浑然已经忘记自己也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屁孩儿。
打开门,入目只见男孩已经是汗流浃背,浑身的肌肉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却还是咬着牙,一双白色的眸子已经充血,努力的做着动作。许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一个不慎,软到在地,不停的喘着粗气。见进门的是秦霜,也不再撑着,干脆的昏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中的男孩缓缓睁开眼睛,一股浓重的药味便冲入鼻腔,呛的咳嗽起来。听到响动,原本正专心配着药的秦霜抬头看了他一眼,见男孩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他,又低下头去摆弄了一会儿,这才大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调个药也不容易啊。”秦霜想到,接着将手里的药倒在身前的木桶里,原本清澈的水瞬间便变得犹如墨玉一般的颜色,接着秦霜对着男孩指了指木桶,“泡一下,对练拳有好处的!”
听见秦霜这么说,男孩也不再犹豫,便吃力的撑起身子,脱下身上的外袍,秦霜刚准备回避一下,猛地看到男孩身上错落的疤痕,有鞭痕,棍痕也有数不清的冻疮未消去的疤跟叫不出名的疤痕。秦霜皱了皱眉眉头,看着男孩。是经历了怎样的过去才会留下这一身的疤痕?
“嘶~”
男孩刚一入木桶,便犹如进入了岩浆一般,灼烧疼痛感让男孩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接着,一股巨大的清凉感便从周身袭来,沿着四肢百骸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刚才的那股疲惫跟酸痛感不翼而飞,就连身上往年的疤痕处也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半晌,男孩伸出手,用力的捏了捏拳,感受着有力的拳头。抬起头来,用极其认真的眸子看着秦霜。
“我叫克劳德,没有姓。”
这算是秦霜这辈子还有上辈子听到过的最特别的自我介绍了,不由的愣了愣,又见着男孩认真的双眸,咧出一个笑容。
“我叫秦霜!”
说完也有些郑重的对着克劳德伸出一只手,克劳德见秦霜真诚的笑容以及伸过来的手,在水里又搓了搓自己的手,这才把自己满是伤疤的小手伸了过去。
“很高兴认识你!克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