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么邪门吧,说的玄乎的,这人跟那啥能一块喝茶?”奶奶也觉得听着有些诡异,直起腰身望着爷爷。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怎么不可能,这年头什么事情没有?那块地方如果不是闹鬼,之前搬走的那几家难道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好好地房子不要……”爷爷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望着头顶的电灯泡似在回忆什么。
“你说,那间屋子要是真的有鬼的话,老头子怎么还能活这么大岁数。”奶奶也有些纳闷了。
“这谁晓得呢。说不定有什么特殊原因在里头,我看那女鬼也不像是会害人的。对了,你记得不记得老头子家里是没有养猫的,还是只绿眼睛的黑猫。今早上我刚出他家门,那黑猫就窜了出来,吓我一跳。后来走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儿,什么时候养了只猫,他养活自己都是问题还有余粮养只猫,出了怪了,难道是我之前没注意?”
“黑猫?你确定是黑猫?”奶奶想起什么似得发问道。
“黑猫,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这黑猫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听说过没,黑猫是辟邪镇宅的,一般出现在邪气重的地方,越是不干净的地方这东西越养得好。”说起黑猫来,奶奶便觉得这其中恐怕真有什么问题了。
“难道是为了镇宅?这样一说,那房子恐怕真的不干净哦。算了,算了,不说这些,说了自己倒吓着了。对了,我跟老头子说了,下回带几个泥瓦匠过去帮忙把他那屋顶的瓦片捡捡,今天去看发现好多都破了。还有房梁,有一根椽子直接戳到墙外头去了,还有点歪,拿几根钢钉订牢固了,别还没过冬房子给塌了。你不知道啊,他那窗户纸都破成什么样子了,才半个月没去,感觉那房子就像是没人住的一样。估计也是老人家身体没以前爽朗了,没工夫去拾掇这些事。”
“好,既然都答应人家了,那就抽个空闲时间找几个人帮忙一弄。房子里闹鬼的事情你先别往外边说,你要是说了,指不定别人怎么想,谁还愿意去帮忙。老头子活这么大岁数也不容易,能挨个几年是几年了。千万得记住了,还有那猫得事也别瞎说。就怕你一喝酒什么都忘记了,直接给捅出去了。”奶奶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那天过后,又过了段时间,地里也没什么好忙的了,爷爷便找了几个泥瓦匠一块去老太爷家帮忙修正房子,顺便又捎上了奶奶做的棉鞋。还是奶奶心思细密,记得两年都没给老太爷送棉鞋,每次都是衣服差点这回又把鞋子给忘记了。鞋底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纳的千层底,耐磨又舒服,鞋帮子是黑灯芯绒加上孩子们旧棉袄里面拆出来的陈棉花做的。
本来经历了上次的事情,爷爷还有些心里发虚,幸好这回去的人多,能壮个胆。到了老太爷的屋门口,这回大门依旧是紧闭的,敲了半天老太爷才过来开门。一看来的人,便知道是过来帮忙弄房子的,赶紧招呼大家进屋喝茶。上回的白衣女人和猫此时都不见了踪影,房子里依旧阴冷却因为多了人气没有之前那种发毛的感觉了。
这次的事情进展的尤其顺利,给大家说好该修整的地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就弄得差不多了。老太爷也十分开心,握着爷爷的手感谢了一次又一次。除了在工作的过程中,一个年长的泥瓦匠一直盯着老太爷不说话有些怪异,其他的便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忙完了之后,大家拒绝了老太爷留下啦吃晚饭的请求,都准备打道回府。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是好。老人家本来自己就没什么吃的,哪里好意思留下来吃饭。收拾完东西,跟老太爷告别了之后,爷爷和几个一块来的便踏上了回家的路。正是在路上,之前那个一直面色有些异样的老瓦匠说出让大家怎么都不敢相信的事情:“跟大家说个事,别害怕。老头子好像不是人。”
“什么不是人?你这说的什么话?”年轻的那个泥瓦匠估计是以为他在骂人,便有些火气的回了嘴。一听到这里,爷爷想起之前的女鬼和黑猫心里就有些发悚。
“我年轻的时候跟过一个云游道士,学了几年法术。当然学的不是很精通,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老头子身上带着浓浓的阴气,不像是活人的那种气味。你们没觉得他有些阴森森的感觉?还有,那间屋子我以前没去过所以不是很清楚阴地的说法是不是真的,但是这回我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尸腐之气,那是坟地的味道。你们可能闻不到。所以我才觉得怪异,而且根据面相来看,老头子应该是在几年前就死的,这会却还是活的好好的就让我纳闷了,不应该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停下来点了旱烟,似乎想歇一会抽几口烟再走。其他几个人连同爷爷这回也被说的心痒痒,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不过这事情的真相似乎更有吸引力。大老爷们几个人呢,来了孤魂野鬼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起来之前的女鬼和黑猫,爷爷便把这些全部详细的告诉了老泥瓦匠,企图让他得出更有用的结果。
一听到爷爷说的白影和黑猫,老泥瓦匠似乎总算找到了证据般重新开始讲起来:“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猫应白虎,天生灵力极强,但却不是阳气,而是阴力。猫司地府,这种说法有明确记载,中国的东岳大帝主司幂府,他坐下那只黑虎,其实原形就是只黑猫。经书中有说……”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玄猫’就是黑猫,是辟邪用的,一般这种东西喜欢出现在邪气重的地方。可见老头子那块地果真有问题,不然不会请黑猫来镇宅驱邪。如果一个猫认了主还可以成为灵力更强大的灵宠,但是这个需要小猫自出生三天后,马上要和母猫分开。任何人不许见,只许见主人,由主人一个人喂。一直到猫长到半岁大的时候都不要让它离开家门,就死关在家里,吃喝拉撒都不许出去。要它认主护主,这个太难了,好像是说要很深的缘份和道行,还要有些手段,懂得在特定的时候祭祀它,它才肯跟你。”
说着说着老泥瓦匠又想起一个听过的故事,“我年轻的时候听师父说过,他们那儿过去有个老太太,姓王。活了不知多久,她家养一只猫,那猫就是认了主的猫。老太和猫从不出门,所有东西全靠外面人往屋里送。后来因为当时的土豪要抢她家房子便死活逼着她从屋里出来。她抱着猫大哭了一场,猫也流泪。但她最后还是抱着猫从屋里出来了,一出门猫就怪叫不止,很快就死了。然后那老太就求隔壁的人在房外挖了个坑,把猫埋了。那老太亲自盖的土,土盖完了,人也不动了。那老太本来很白胖的,一死马上就灰败下去了,相当吓人。后来有懂行的说,那猫在房里镇着,黑白无常就不敢进那老太家里勾魂。但一出房门,离了镇眼,那猫就镇不住了。那猫本来还能活好长一阵子的,但却拚了命给老太挡了最后一下。”
一听到这里,所有人心里都难免有些忐忑不安,难道老头子本该已经死了?难道那屋中的鬼影是被黑猫镇住了?这件事情谁也不敢再多问下去,因为不管什么结果都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老头子身上隐藏着很诡异的秘密。就这样,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大家一时也没搞清楚,谁也不敢亲自去问问老太爷具体的情况,直到老太爷过世之后。
老太爷一直活到103岁才死,被发现的时候是已经过世一个星期了,尸体却还是一点没有腐烂,是同村去送东西的一个嫂子发现的。当时老太爷的身边,还有一只黑猫,不过也死了。除了黑猫,还有满屋子的白影来来往往,差点没把那女人吓疯了。
丧事是村里人一块办的,还请了道士过来。道士一看老太爷的尸体和屋子就说出了和之前泥瓦匠一样的推测。满屋子的白影子,当时很多人也都目睹了。不过最后关于老太爷尸体未腐烂之谜,道士说可能一是冬天温度低而是那黑猫最后一丝灵力护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现在大家也没搞清楚。只是黑猫镇宅,和屋中白影却是一致认同了的。
丧事过后,老太爷的房子就这么弃了,再也没人去管过,那片山头果真成了一块实实在在活人不敢越足的阴地。
老太爷就这么死了,而他留下的故事却被周围几个村的人念叨了好长时间。谁听说了无不感叹这一系列事情的怪异神奇之处,就先说那屋中白影吧,虽然鬼魂出没也就是几个人有幸目睹,可是大家还是百分百的坚信那块地是个风水不好的。
过了几年之后,新上任的村长便决定要把那所废弃的房子连同周围已经塌掉的几间屋子一块拆掉,好让那块地方晒晒太阳,驱除邪气。说是阴气太重,会吸引越来越多的脏东西前去聚集,恐怕终有一天天会祸害村民。
农村人都是迷信的,之前没这么个说法也就算了,可是经村长这么一分析,大家觉得果真像是那么回事。难道那块地方会聚集越来愈多的孤魂野鬼而成为活人的禁地?死地聚阴,这个说法便一时间在附近的几个村子传开了。
“大家一块投个票,同意拆除的就在红纸上画个对勾,不同意的就打个叉叉,持其他意见的可以向我私下反映,关于拆除的理由之前也都通知到各家各户了,现在民主决议正式开始。”新村长才27岁,叫黄建国。
村长浓眉大眼,国字脸,是个十分果断直率的人。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这个村子的第一位高材生,可是上了师专回来的。他头先在狗迹岭小学教了几年书,后来因为知识文化水平高成了新一届的村长,上任之后做了不少好事,村里人还是都比较信服他的。
他先是从外省引进了花生,芝麻等农作物,后来又专门开培训班给村民讲养殖种植技术,所以他说的话大家都信。这一回,经过民主决议,村民们最终决定还是拆除老太爷那片的房子。结果下来了,可是谁去拆又成了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