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走廊里,一阵高跟鞋拍打地面的声音在远处传来过来,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外套,手里挽着一个挎包,一脸庄严,脸上带着一幅黑色墨镜,只看见她露出的半截轮廓,俨然像黑夜里的精灵,说不出的神秘又不和谐。
在这个寂静的疗养院里,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气息,令人闻到一丝急促不安的感觉。
那个女人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拐了一个弯,走进了靠近楼梯的第一间房间,里面病床上躺着的女人仿佛听到脚步声,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蒙中她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随后眼神渐渐变得犀利起来,脸上似乎这个女人的出现而变得变得有点扭曲,隐约中还露出几分憎恨。
黑衣女子一进门就看到病床上女人的神情,不过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慢慢的靠近,最后在病床前站定下来,语气温和的问:“最近身体好点了吗?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没有时间过来,但是我的助理告诉我,你恢复的不错,而且情况稳定了下来,我也放心了。”
女人语气相当柔和,甚至看着病床上女人憎恨的眼神,仿佛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黑衣女人忽的在病床沿坐了下来,抬手握住病床上女人的手,甚至惭愧的说:“我知道你听的到我说话,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见到我,但是这么多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祈求你的原谅。原谅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坚持忍耐的活着,就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她除了你就没有任何亲人,所以你一直忍着绝望,忍着痛苦,坚强的活了下来,你更加不想看到她做傻事对不对?”
黑衣女人的手忽然被病床上的女人用力一抓,病床上的女人忽然变得激动起来,然而却说不出任何话,那双沧桑痛苦又带着坚强的眼神却足以表达一切,黑衣女人悠的一笑,安抚道:“不要激动,我知道你的想法,这么多年,如果我想害她,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赎罪,替自己也替我的家人,我一直以为上天会看在我这么忠诚的份上,对我格外开恩,可是我错了,自从你的女儿出现之后,我发现这么多年做的一切,都无法挽回曾经的错误。”
病床上的女人悠的睁大眼睛,情绪激动的盯着黑衣女人,嘴里呜呜的叫着,却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
黑衣女人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缓缓的站了起来,渐渐走到靠窗的地方,她侧过头望着窗外的天空,悠的叹了口气,:“你也许还不知道吧,你女人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正业集团的人已经识破她的身份,我想此时此刻,她不知道会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处境。”说着微侧着头望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只见那女人眼角溢出眼泪,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滴落在枕头。
黑衣女人悠然的接着道:“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可以告诫她,让她就此收手,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同样身为一个孩子的母亲,你不希望你女儿出事,我也不希望看见我的家人出事,如果你愿意阻止你女儿放弃复仇,我愿意尽我所能,为你和你女儿重新安排以后的生活,只要是你们想的,我都尽力去做。你是否愿意?”
黑衣女人转过身,目不斜视的望着病床上的女人,脸上期许等待的表情,犹如病床上的女人,在此时此刻,黑衣女人忽然发现自己也像病床上的女人一样可怜,外表风光的她,竟然也是一个心境空虚,人生无奈的可怜人。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很缓慢,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期待而变得煎熬,她望着那个女人,那个可以决定她命运的女人,无名的一阵心痛,她看到她因为伤心绝望而闭上的眼睛,还有痛苦难过无奈而流下的眼泪,最后默默黯然点头答应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差点流下眼泪。
她走了过去,俯身抱着病床上的女人,把头埋在棉被上,黯然的哭了起来。
林若苏望着韩逸臣远处的车子渐渐消失在黑夜中,莫名的一股忧伤袭来,她抬头仰望着漆黑如墨,冰冷如霜的夜空,陷入了迷茫中。
这么多年的计划,还有隐忍,竟然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她的身份彻底曝光了,从此以后,她不再是潜伏在黑暗中的人,而是一个曝光在阳光下的复仇者。
她不能伪装,不能再躲避现实生活中总总即将而来的危险,甚至不能在默默的舔平这么多年来的伤口。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疲惫,她紧紧闭上眼睛,转身上楼,打开门,走回自己的房间,钻进自己的被窝,用棉被盖住自己的身体。
她很想痛哭一场,很想毫无顾忌的释放自己内心的悲鸣。
只有在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一丝轻松。
黑色夜里,传来阵阵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楼下一辆去而复返的车子停在刚才离开的地方,坐在驾驶座位上的韩逸臣,刚才在不远处的黑暗里,远远看到了一脸绝望痛苦的林若苏,那一刻,他有股冲动,很想跳下车跑过去紧紧的抱着她,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他不想她再经受压力。
她的出现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他还有什么理由让她再次为他倍受压力。
自从侦探告诉他一切事情的真相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三年前要忽然离开他,甚至逼迫他离开的原因,直到如今,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坚持是没有错的。
因为她背负着血海深仇。
她怎么可能忍心看着自己被她拖累。
韩逸臣猛的一阵心痛。
他抬头仰望那漆黑的窗口,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手里转动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沿着来的方向离去,没多久就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