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夜里......
在这个相同的城市里,同样也有一个与林雨琴相同一样,难以安眠的人......
......
白天出现的神秘女人,让今夜的范先生格外的思绪翻滚......
他平时喜欢独居,就住在自己的琴行里面的一间小屋里,他的产业自从开张就没有换过地方,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市场的变幻和城市的规划,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最后只剩下这间小小的琴行。
他努力坚守着自己的产业,也许更加准确的应该是坚守着自己独居的小屋!
这间小屋在时代的变迁中基本没有更换位置,还是那么大一点儿,一扇小门孤孤零零的躲在琴行后院的一角,与琴行的装修设计极不协调,略显破旧......
他身边的老伙计们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就是自己的老板喜欢在每个夜晚都独自小酌几杯......
可是这么多年了,谁都没能进过那间小屋,只知道老板在那里孤芳自赏。
也许在老伙计们的心里面都是这样想象自己老板的:
......
沽上一壶老酒、沏上一杯浓浓的香茶、点着孤灯听听音乐煞是惬意......
.......
事实上范先生独处的小屋十分简朴。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增添什么家具,除了多次更换的音响设备,因为他很爱音乐......
其他的摆设始终保持着80年代的摸样,简单的木质双人床、木质大衣柜和五斗橱、以及一张写字台都保持着那个年代独有的红褐色油漆。
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那张藤制躺椅,喜欢依靠在上面望着前方发呆......
此时此刻,范先生就独自一人揺坐在藤制躺椅上,掌着一盏孤灯,灯光温软。
他悠悠的端起身边小桌上的烧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然后轻轻的跐溜一声就一饮而尽了,然后又端起手边的茶杯,闷着头喝了一大口......
一杯烧酒、一口浓茶......
范先生缓缓的抬起面颊,眼睑上的岁月留痕,在温淡的灯光照射下略显深刻。
屋里的高档音响悠悠的演奏着动人的乐曲,从音色中就能判断出是顶级发烧友级的配置,那音色软绵而悠长、深邃且灵动......
一首古筝版的《打虎上山》,行云流水一般洋洋洒洒反复循环播放着......
此时的房间内的一切,如果单独每一件事物来看都不觉得异样......
但是集合起来,却是这么一番诡异场景:
......
一个灰白头发的长者瘦长且干瘪的依靠在老藤椅上,“吱扭......吱扭......”的缓慢摇着,屋内老旧的家具颜色红褐略显死寂,音响里的古筝弹曲,抑抑扬扬的始终一样相同的调调......再观那老者,在昏黄孤灯的映射下,双目深邃的目视前方,眼神中看不到颜色,黑漆漆的......再顺着老者望着的方向看去,视线中哪有什么美景!只有一面刷的惨白的空墙!!可那老者却望着白粉空墙,时而自语、时而憨笑、时而悲切,看起来好不诡异!!
最诡异的还是这间房子!!总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和谐的地方!
是的!!没看错!!这间房子......没有窗户.......
.......
“建国!!建国!!把你的白衬衫借我穿下!我的洗了还没干呢!”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匆忙的推门进屋,没等范建国回答,就拽过范建国的衬衫穿在了自己身上。
“黄兵!一会的汇演我也要穿!你穿了我穿什么?”范建国赶忙放下手中的鞋刷和鞋油,起身拦住对方。
“你穿我的!”男子将一件潮湿且发黄的衬衫一把塞进他的怀里。
“哎!你别那么小气,你不就是拉个小提琴吗?我可是汇演的节目主持人,哎!哎!我给你说,今晚吴高工的女儿也上台演节目,那姑娘长的......我一定要给她留个好印象,你可是我的好哥们,你要支持我,你支持我呢?我就......我就写报告申请你到工会里来.....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当个小采购,满处乱跑了,多好?你说是不?”男子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扣着衬衫的扣子,嘴里口水四溅的打着官腔。
“黄兵,你真是的?你这衬衫都发黄了,还潮乎乎的,怎么穿吗?”范建国不悦的回答,但是碍于对方是厂里黄书记的公子,语气有些怯懦。
“我说范建国!你怎么不懂事呀!穿你的衣服,那是因为我和你关系好,你知道吗?再说了,吴高工的女儿.....对了,叫吴小雪!我就是为了她才缠着我爸,把我调到工会的,你说我容易吗?你可不能拖我后腿!等我和小雪成了,到时候,你想想,工会那么多漂亮姑娘,到时候我帮你呀!好了.....你别再啰嗦了!”黄兵不耐烦的开导着建国,表情奸诈。
范建国支支吾吾的没再说话,把黄兵的衬衫扔到床上,继续低头擦自己的皮鞋。
“来来来!乘着你的手!给我也擦两把!”黄兵一边把衬衫的衣角装进腰带,一边伸出自己的脚,在建国的眼前晃着。
“我忙着呢!给!这是鞋油和刷子,我还要擦琴呢!”范建国没好气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出去了。
“什么人呀?帮个忙能死吗?”黄兵冲着范建国的背影撇了一个白眼儿。
此时的范建国满腔怒火,不是因为黄兵这个公子哥抢了他的白衬衫,而是因为自己心中暗自喜欢的小雪......
一想到,豺狼般的黄公子双眼淫邪、口水横流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何况还是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吴小雪......他怒火中烧的感觉。
“建国哥?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林雨琴像一阵风的,冲上楼梯,人没到,声音就到了。
“快了......”建国知道是雨琴来了,没抬头的回答着。
雨琴走到门口,屋里屋外的转着自己机灵的大眼睛乱看着。
当看见黄兵穿戴整齐的照着镜子时,机灵的雨琴一眼就看到黄兵身上穿的白衬衫了......
“哎!!那个谁?!那个谁?!你穿谁的衣服?”雨琴毫不客气的大声问道。
“雨琴......你别......”建国还想拽住雨琴。
只见雨琴打掉建国伸来的手,径直冲了进去。
“看什么看?你往哪看呢?问你话呢?你穿谁的衣服?”雨琴不依不饶的。
“呵呵?我说是谁呢?雨琴妹妹呀?我?!你黄哥,刚借建国的衬衫穿穿。”黄兵依旧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你是谁的哥?你给我脱了,这衬衫是我爸的,是我给建国哥的!我不让你穿!你给我脱了!!”雨琴说着就伸手去撕扯黄兵的衣服。
“你个小辣椒?!行行,我惹不起你,你小我让着你啊!建国!哥们儿先颠了......”黄兵灵活的一个闪身就躲过了扑来的雨琴,依旧嬉皮笑脸的闪身出门跑了。
“范建国!你个傻大个子!你能干嘛?!吃屎都吃不到热的!!”雨琴气愤的原地跺着脚,嘴里数落着范建国。
“好了?!别生气了,不就是一件衬衫吗?我穿这个也一样呀?”建国尴尬的走过来,拿起床上黄兵的衬衫,弱弱的解释着。
“范建国!亏你这么大的个子,就你好欺负吗?!!”雨琴双眼灌满了眼泪,咬着自己的嘴唇坚持着不流出来。
“你......看,我穿这个也是一样的呀.......”建国看着雨琴双眼婆娑的样子,慌乱的穿上了黄兵的衬衫......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雨琴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把推开了建国,满脸泪水的跑出房门......
范建国那里能理解此时雨琴的感受。
在建国的眼中,雨琴就是那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好妹妹;
而在雨琴的眼中,自己的建国哥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悄悄的在她心中换了位置。
儿时的玩伴忽然在某一天就变成了她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的大哥哥......
这个某一天?也许就是......
在雨琴胸部胀痛变大的那一天开始......
她的嗅觉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她除了更加喜欢胭脂和雪花膏的悠悠香气,忽然开始痴迷于建国哥肩头汗渍渍的怪味.......
她从那一天开始,经常有意无意的坐的和建国更近一点;
甚至有时偶尔不经意的也会侧头靠在建国哥的肩头;
在建国哥那汗渍渍的怪味里,雨琴感觉脑袋昏昏的,心跳加速。
更加不知从何时起......
她开始反感小雪姐看建国哥的眼神......
于是乎她就像一只小蜘蛛,不停地修护着她们三人之间的那张蛛网......
那张,为了隔开建国和小雪的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