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镇举起火把往偏洞里照了照,没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未知。
让胖球扶着周小林在外面站着等,一个人钻进了偏洞。
因为从周小林口中得知他是跌倒后在地上摸到东西,所以他特别留意脚下,走的时候步子放得很轻很慢。小心翼翼的进到偏洞里,先是举着火把朝里晃了晃,没发现能动的活物,才踏进洞中心,看到地上有一堆衣物,里面裹着许多白森森的骨头,怪渗人的。
经过刚才周小林的尖叫,陈镇心里已经做好准备,所以看到地上的骨头他心里并不害怕。
地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依稀可以看出像是褂衣,下面压着清未民国时期男子穿的那种袍子。衣物在这里应该已经有些时间,陈镇用脚一碾,瞬间变成了灰。
陈镇眼力好,一眼看出那堆骨头里长些的似腿骨,看得出这一堆应是人的尸骨。
他心里奇怪,这深洞里怎么会有尸骨,而这尸骨又会是什么人呢?心里推测,这人应该不是附近村子的人,如果他是村子里到此避难的人,一不会到这偏洞,来路太危险;就算避难不会只有他一个而是一伙,再者就算死了总有人会帮着收尸,处理后事,再不济也不会让尸骨在此任野兽乱桀。
如此推断一定是村子外面的人,是避难?避仇还是隐世?
陈镇带着一肚子疑问在洞里又转了转,想寻找是非有其它线索。连续转了两圈,可惜再没有新的发现。
他折回来蹲在那堆衣物边,找了根棍子把衣服挑起,翻转过来,轻轻的扒拉几下尸骨,尸骨已经风腐严重,碰到棍子就变成了灰。陈镇用棍子在骨灰里搅了搅,突然感到棍子碰到一件硬硬的东西,他心里好奇,用棍子对着它四周刮了刮灰烬,终于看清硬物,是一块小小的铜钱。
他兴奋的捡起铜钱,放在嘴边吹了吹,吹掉上面的骨灰,尽管铜钱长时间放置在这堆灰土里,除了金属表面有点起青锈外保存得还算完整,依稀看出上面有“天宝元年”四个字。
八九十代的中国社会,发展才刚起步,各类信息没有像如今这样通过各种技术手段铺天盖地的满世界各个角落都能收到,各地许多的老物件还没被挖掘,老百姓家里藏有一些老东西又不懂得识别,像陈镇捡到的这类铜钱,很多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几枚,什么朝代的都有。有些朝代发行钱币的量很大,遗留在世的很多,老百姓想不到它有没有价值,见得多了都是随便乱放,那有什么收藏一说。陈镇拿起那枚铜钱用衣袖擦了擦,没有发现什么特别,觉得好看,便郑重其事的放在兜里。
上了年纪的老人常说天地间万物有灵,人世间充满很多未知,鬼神之道无关正义邪说,但存于人心之间。陈镇从尸骨中取了老物件,显而易见此物为死者随身携带之珍重物品,常年佩带,肯定沾有主人灵气,说不定已有灵性,此时虽为无主之物,但人与物相倚不知多少年,暂不说从死人身上取的东西有点不祥,论人性也应该对两者视而尊重,可怜这位先辈客死他乡,身后凄凉。
陈镇把逝者的衣物、骨灰用手扫成一堆,从周围捡来石块,整齐的码成一个小坟堆,虽不能刻字留碑,但终究算是让死者得到安息。做完这一切,陈镇肃立坟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以示尊敬,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良久,陈镇出了偏洞,捡到铜钱的事没说,只告诉周小林和胖球偏洞里面什么都没有,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外面的两人早已等得不耐,又惊又怕,这样一来,两人再不愿意继续往里走,陈镇想趋着火把再往里走一走,只得让他们在此休息,抛下吕家兴他俩在原地等着,一个人举着火把朝洞里走去。
走了两三百米远,手中火把已经再没办法支持继续走下去,他只得停下来,四周察看一番,站在他目前的位置,溶洞大小又变得与之前走过的那段狭道一样,只能容身一个人进去。
陈镇晃着火把朝里望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其它与前面一致,没有任何不同。
陈镇在心里对溶洞还有很多未知的疑问,他决定等到条件成熟的时候再来一次,此次能看到壁画,也算是一大收获,自已回去要好好研究研究。
陈镇带着吕家兴和周小林从山洞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晚,洞里一片黑暗,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间。陈镇他们出了山洞,牵了牛就往家走,路上周小林问过一次他在石壁上看到什么,看来他还是有些心眼的,同行的胖球吕家兴受洞内紧张的气氛感染压迫,心神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神经脆弱,脑海里混乱得像锅浆糊,早已什么都没了印像,人胖了,难道连记忆力也会变得不靠谱?
对周小林的发问,陈镇不好回答,只说是过去有人在山洞游玩即兴画着做留念,画已很模糊。自已看不出里面的奥妙,周小林也就不再追问。
陈镇家后面的大山,是陈家村俗称的祖山,方圆有十几里宽,连绵起伏一片。虽然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改革开放,农村实行家庭承包责任制,祖山已按人头面积分至各家各户,但村里有禁约,每三年才能进山伐木一次,未经允许,任何村民不得私自到山上伐木砍柴,平时很少有人进山,经过数年的封山育林,山上已是葱葱悠悠,树高林密。
早六点多,天刚麻麻亮,陈镇拿着昨晚凭着脑海记忆熬到深更半夜临摹出的六幅图,一早就爬到屋后的山上,钻进树林子里找了个隐秘有石头的地方,爬到七八米高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看周围没人,然后把画摆在身前,依葫芦画瓢照着打起坐来。
之于那枚铜钱,他昨晚找了些汽油,擦去表面的青锈,再用油布把铜钱擦得油光锃亮,露出里面的红铜色,早已亮灿灿的,越看越喜欢,用一根红布条系起,挂在脖子上。
清晨树林里空气清新,万物更新,山涧息静空寂,偶闻几声鸟啼,非常适合修练。由于没有更多的信息,陈镇只能照着画纸死练,脑海里按着那二十四个字指挥身体行动。
一系列集中精神,放松心情,纳气吐气的动作,嘴里默念二十四字口诀,一心想着似电影电视里播放的功夫片那样生出真气,直到屁股摁得生痛,两腿酸麻,身体里一点感觉也没有。
虽然一动不动坐久了辛苦,但陈镇没有放弃,心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直到太阳照到脸上灸得发烫,看看时间不早了,决定明早再来,赶着下了山帮爷爷奶奶做事。
陈镇近几天很忙,也很神秘,他自已给六幅画上的每个招式合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镇山拳,每式依然保留石壁上的名称。
其实画里有拳有掌有踢腿,凭他目前的思维,只能按照电影里的套路取了这个他看起来霸气又拉风的名字。他把镇山拳分成内功外功两部分来练,早上打坐练内功,晚上摆式练外功。偶尔爷爷奶奶问及,他总以锻炼身体掩饰过去,俩位老人看他如此勤奋,颇感欣慰。
刚开始练时颇有新鲜感,陈镇练得很起劲,甚至与胖球周小林一起玩的时间都减少了很多,每日都抓紧时间练功,梦想有朝一日能成为武林高手。
知道自已身体单薄,担心拳脚力道不够,于是他采用苦办法,请奶奶用旧衣服缝制了四个绑袋,里面装满炒干水分的河沙,分别绑在四肢上,到晚上睡觉时才取下来。
坚持了一个月,打坐的效果一直没有出现,每天早上仿佛只是为了去呼吸新鲜空气,晚上的五招式连第一招都没练成,更谈不上参透招式的演变变化,招式是承上启下融会贯通的,练不好第一招,第二招就不会练。新鲜劲过后才是艰难的开始,但陈镇最不缺的是耐心,心性孤独的人比常人拥有更大毅力,更能忍受枯躁和寂寞。
陈镇按照自已的计划不停的修练,枯躁泛味已被习惯代替,对结果的期望抛之脑后,心中杂念全无。他每天本能的坚持练下去,身体中的变化一点点在扩大。
三年后,十五岁的陈镇已经长成小伙儿,后来居上,比同龄人还高,性子变得越来越安静,思考问题时发呆的样子不用皱眉都很冷,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他从来都不用板脸,就是那样静寂的看着,不发一言的让人感觉冷漠。
过去的三年里,陈镇从未中断过自我训练,经年的锻炼,背早已不驼,一身肌肉散发出充满力量的气息,而黑多白少的眼睛看起来使人略显诡异。
经过长期不屈不挠的摔打,艰难的摸索,陈镇早已把“镇山拳”那五式融汇贯通,练得非常娴熟,每一个动作都胜手拈来,身影敏捷,动起来有如猛虎下山,势沉力大,立在那身如标枪,配上他鹰隼般奇特的眼神,有形有势;只能从脸上还未脱尽的稚气里看出他还是一名高中生。
陈镇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芙蓉县一中,从此开始了为期三年的高中生涯。一同考上的还有周小林,胖球吕家兴随全家搬到市里面去发展,这几年他爸爸省吃俭用存够了三万块钱,在宝钦市买了栋三层旧楼,跟着去了市里上学。
高中的课程多,学习紧张,陈镇学得很轻松,这有赖于平时的自我训练,造就了他强健的头脑和体魄。
芙蓉一中学校很大,是芙蓉县重点高中,学校倚山而建,前面是芙蓉河,河对岸是县城最高的马鞍山公园,校园内建有球场和操场,安装有比较多的体育设施。陈镇在这里找到了许多乐趣,学习之余,喜欢跑到各种体育设施上活动,先是尝试个人项目,再是团体性的运动。
团体性运动中他酷爱足球和篮球,与同班几个同学练了几场,练武养成的身体协调性很适合体育活动,每一项都有突出的表现,优异的技术控很容易成为焦点人物,虽然不需要太多话语也能做到心有灵犀般的配合,但陈镇不太喜欢太多人一起嚷嚷,最终不再参与。
一段时间的适应后,陈镇对自已的体育锻练有了规划,早上很早就跑步到对河的马鞍山,跑热一身后继续打坐练内功,说来好遗憾,打了三年的坐,除了吸收了大量新鲜空气把耐性练到极致外,内功真气连影子都没看到,有时候陈镇甚至怀疑自已是不是错了,好在常年打坐吐纳练就了一个强大的肺,打拳脚功夫时氧气生成量大,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
这么多年的习惯,不需要放弃,所以坚持。下午的时候围着操场跑十圈,晚上再在体育设施上做力量煅炼,练两遍镇山拳后回去宿舍睡觉。
陈镇恬静冷漠的气质,加上内心极致的耐性,在这个单纯的校园氛围里,做着自已喜欢的事情,生活得逍遥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