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鸢是在一阵敲门声中苏醒过来了的,头重脚轻地她喊了一声:“谁啊?”下意识地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嘶哑且疼痛不已,那句声音自然是没有喊出来。齐泽在门外喊着:“你在家吗?”聂鸢随意地穿着鞋子,打开了房间的门。
齐泽走进来抖了一下道:“你这房间真冷!你晚上开着窗户睡觉的吗?”聂鸢下意识地望向窗户的地方,风正从窗户吹进来,她的后背泛起凉意。昨晚似梦非梦中的那个模糊人影,是否就是罗咲咲呢?显然齐泽也发现了开着的窗户,他一边上前光窗户一边道:“你还真开着窗户睡觉啊?会生病的。”
他伸手摸了摸聂鸢的额头:“低烧了,等会我给你买点药。”聂鸢沉默了一会儿,从嘶哑的嗓子说:“昨晚罗咲咲来找我了。”齐泽愣了愣:“她来找你了?这丫头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她在哪儿?”“不是正常的找,而是在时空缝隙中,她来过而已。”聂鸢说完这句话,又想起那个身影倒下去的画面。
“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吧!我现在先出去给你买药。”齐泽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出了门。走在去药店的路上,他的心跳仍旧跳动得厉害,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地触碰了聂鸢的额头,但心跳是没办法掩盖过去的。他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才想起刚刚聂鸢跟自己说话,他完全没有在听。
聂鸢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时候,正碰到齐泽回来。她吃下感冒药后,略微清醒了点说:“罗咲咲的家还是要去。”齐泽摇了摇头:“你在家休息比较好,过几天吧!”聂鸢执意要去:“罗咲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你真的清楚吗?”
“每个人都不可能被真正了解的。咲咲她算是天之骄女的类型,我想她做得一切都有自己的道理吧!”齐泽叹了一口气,脑海里满是父母那些年被别人家孩子支配的恐惧。“昨晚出现在时空里的罗咲咲,有一种天生的疏离感。而在学校同学眼里,她是温暖的太阳,在培训班学生的眼里,她成了恶毒的暴力制造者。”
“如果是拥有天生疏离感的人,是不可能成为这样两个极端的表现。”聂鸢皱着眉头跟齐泽解释着,齐泽喝了一口水:“不啊!你不正是天生疏离感的人吗?”聂鸢怔住了,良久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被人看穿是种很难堪的感觉。“不是天生的,是后天的。”聂鸢握紧杯子解释着。
齐泽给她一个抱歉的眼神:“我不是有意针对你的。正如你所说,天生疏离感这个概念而言,大部分人属于后天,天生的极少。你是这样,咲咲亦如此。毕竟在她还小的时候,她可是拽着我头发的小魔鬼。那样活泼的她,不可能天生疏离感的。”
“那么去你姨父家吧!”聂鸢再次表示要去罗咲咲的家,齐泽同意了。两人走出门,在聂鸢锁门的空隙里,齐泽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他们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吗?”“他们?”聂鸢锁好门疑惑地问,齐泽咳嗽了两下:“你的那些小伙伴啊!”“旖旎知道的,其他人不知道。”聂鸢和他并排下着楼梯问,齐泽点着头:“那么现在的你,是真实的你吧!”“嗯。”聂鸢简单地答道。
电梯在二十九楼停了下来,聂鸢和齐泽走出电梯,来到了罗咲咲家门口。开门的罗母状态更差了,眉头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眼窝下陷,萎靡地拉着齐泽的手说:“咲咲今天还是那样子。”聂鸢的视线落到坐在落地窗前的罗咲咲,径直走到落地窗旁边的小阳台。
阳台不大,仅能放下一张床的样子。聂鸢打开其中一扇窗户,寒风吹了进来,聂鸢眼睛落到罗咲咲身上。罗咲咲毫无反应地睁着双眸,坐在原地一点动静都没有。聂鸢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关上了窗户,走到了客厅中央,对着罗母道:“这个罗咲咲是哪里来的?”
齐泽不解地走过来问她:“怎么了?这个咲咲就是被困在时空里的咲咲啊!”聂鸢撑着发痛的嗓子解释着:“一开始我们都是这样想的,可昨晚那个梦境里的罗咲咲,跟这个毫无生气的罗咲咲完全不同。我们都说罗咲咲被自己的时空困住了,其实不然。这是你姨夫的时空里,是他们的时空困住了他们自己,而这个罗咲咲不过是他们记忆碎片创造出的假象。”
“被时空困住的不是咲咲,而是姨父他们吗?”齐泽回头看向罗母,她的眼神由困惑转为无奈,继而变为麻木起来:“我们有什么对不起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她发疯一般扑上来,一把推开了齐泽,双手的力道掐向聂鸢。后退的惯性让她撞到窗户口,罗母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伴随着冷风的贯入,那扇窗户居然打开了。齐泽连忙起身将聂鸢拉到自己身旁,拽住了打算翻出去的罗母:“小姨!你不要想不开啊!”
罗母瘫坐在地上,这个阳台上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就像这个家,从罗咲咲消失的那一刻,就是一个空壳了。“咲咲她不见了,那天早上她像往常跟我们打招呼,接着就跑到阳台这里,从窗户这里跳了下去!”
“你是说咲咲已经跳楼自杀了吗?”齐泽的问话,让罗母摇了摇头:“她跳下去之后没有任何动静。当时我和她爸爸立马趴在窗户上看,从她坠落下去的地方,没有她的影子。我们下楼搜寻了很久,依然没找到她。她就这么消失了,我们无法报案,甚至连去跟别人说,都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齐泽盯着坐在客厅里的罗咲咲问:“那这个罗咲咲呢?你们不是说咲咲被困住了吗?”罗母面如死灰地苦笑着:“我和她爸始终觉得她跳楼是个梦吧!不知不觉家里真的重新出现了一个咲咲。不断重复以前在家的事情,我们就以为咲咲真的回来了。可是。。。。。我和她爸慢慢地已经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了。”
“那个跳楼的咲咲是我的女儿,还是这个我们无法沟通的女儿是我的咲咲?我们的生活看似没有变化,可是脑袋每天都在被这些轰炸着。到底我的咲咲在哪里?在哪里?”在反复念叨的罗母,声音沉了下去,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