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林萧让李温染把自己这边找到的信息写成一个报告交给老高。
天已临近中午，楚林萧带着李雨柔和老张去食堂吃饭。
期限就在明天早上的九点，警局里忙作了一团。
明天如果给不出一个交代，明珠市公安局还会安在这里，只不过会成为全华夏警队的笑柄。
张朝阳皱了皱眉，“怎么好，明天就要交人了，到现在连罪犯是谁都不知道！这局长也不多说几天！”
李雨柔也是坑着脸，脸上不太好看。
几人走着，“等等！等等。”一人在接待柜台喊了喊。
“雨柔，有人找你！”
李雨柔顺着那人的手指指的地方看着，一小孩坐在等候室里。
小孩埋着头，穿着略显陈旧的衣服，背着小书包。
老张抬嘴说道，“小李，你弟弟？也没听秦阿姨说有个儿子啊！”
李雨柔剜了老张一眼，小跑了过去，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开口问道，“天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妈知道吗？”
小家伙抬着头，看着是李雨柔，摇了摇头。
楚林萧看着，“走吧！带着一块吃午饭，反正一个小鬼也吃不了多少。”
听着李雨柔唤那小鬼天赐，想来是王大富的儿子王天赐。
楚林萧细细打量着这小孩，按资料上说，王天赐已经十岁了。
十岁的孩子应该有成年人腹部这般高了吧！
可这小鬼站起来，才到楚林萧的腰间。
相比较路上见到的孩子，这小鬼明显瘦了不少，而且脸上像涂了腮红了一般，有种憋着气喘不过来的感觉。
找了食堂一个空的桌子坐了下来，楚林萧让老张去打菜。
有着李雨柔坐着，握着那小鬼的手，小鬼稍稍有些放松下来，不再那么拘谨。
忽开口，小鬼问道，“小柔姐姐，同学们都说我爸是骗子，骗人家钱，故意买了那么贵的保险！”
“你说你说，他们肯定不知道事情真相，我爸是个好人，他绝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跟妈妈说，妈妈就一直哭，根本不说话！”
……
说着说着，那小鬼眼眶泛红，嘴唇倔强地咬着。
或许在之前，李雨柔还能向着小鬼说话，但是经过刚才在办公室里一通分析，心里有些袒护，嘴上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楚林萧注意到了那小鬼手掌下的磨伤，脸上也有着些微的淤青，想来是和同学发生争执，打架了。
楚林萧看着小鬼，忽想到自己以前在孤儿院时的日子。
孤儿院并没有想象地那么好，也是三一群，五一党，也会有着类似恶霸的存在。
每次被欺负，楚林萧都是拼死命地和他们打架，打不过就咬，哪怕身上挂彩也在所不惜。
“爸爸说过，人穷志不能短！即便是苦死，饿死，也不拿人家一丝一线！”
“所以爸爸不可能是骗人家钱的坏蛋！”
小鬼紧紧揪着李雨柔的衣角，生怕李雨柔也会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厌恶地看着自己，就像是看着一只死在街角的老鼠。
“小鬼！”楚林萧说道。
“我们警察办事是讲证据的，有证据证明，才能说某某人有罪；反之，没有证据，就不能说某某有罪！”
“在法律上，没有证据就说人有罪是诬陷，是要治诽谤之罪的。”
“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明确的表明你的父亲王大富是坏人，你这么担心，难道真的是？”
小鬼立马站了起来，看着楚林萧的样子认生地退了一步，又强打着气走到了楚林萧的面前。
“不可能！我爸爸是个好人！他绝不会做骗人钱的事。你不可以诽谤我爸爸！”王天赐站在楚林萧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道。
楚林萧轻笑，倒是一个聪明的小鬼。刚说的话，立马就用上了。
“小李，打个电话给他妈，说个平安。吃完了，再把他送回去。”
说着起身，摸了摸小鬼的头。那小鬼还挣扎着，扭着头，不让楚林萧摸。
“师傅，你不吃啦？”
楚林萧点了点头，“你告老张一声，下午把王大富之前一个月的行踪，见过什么人，到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记录下来。”
说着，看了小鬼一眼，转身出了门。
没几分钟，老张端过来四份饭。
“老楚走啦？”
“这不糟践东西吗？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天赐看着桌上多出来的饭菜，咽了一下口水。
忽说道，“胖胖叔叔，可以把饭菜打包起来吗？我想带回家给我妈。”
小鬼的声音很小，说到最后就像是蚊子嗡嗡叫。
张朝阳倒是愣了一下。
“不行的话，就把我这份打包也是可以的！”王天赐生怕老张会说出一个不。
张朝阳一笑，肥嘟嘟的脸上让人忍俊不禁，起身走到窗口，拿了几个塑料袋，还有两个卤香鸡腿。
“行，怎么不行！这么小，就懂得心疼家里大人，来，叔叔奖励你两个鸡腿！”
说着，笑着把东西给了李雨柔。
……
说实话，对于王大富的情况，这么做，楚林萧并不感到有多么惊讶！
人们总是习惯把什么大义放在嘴边，真的碰到事了，哪有几个不会不择手段？
那小鬼是王大富的命根子，哪怕是拿王大富的命去换小鬼的命，王大富估计都不会眨一下眼！
但是……
楚林萧跟着小鬼说着几句话，听着小鬼的心声，那种笃定的声音让楚林萧打心眼里想再试一试，或许会怎样呢！
王大富的死经过分析和鉴定科的比对，可以判断出王大富并不是死于贯穿车窗的弹头，而是可能死在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手里的枪！
那王大富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在发生车祸之后？
不，没这种可能！
不论是道路的监控，还是发生车祸车辆的行车记录仪都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员出入过卡车。但是，如果死在车祸之前，那么又是怎样把大卡车开进金平湖路的？
还有在卡车里，也没有发现到警局里枪杀王大富的子弹！
疑虑从从，楚林萧万千思绪不知道从何解起。
噔噔噔，楚林萧敲响了一扇门。
好半天，才有一人开了门。
此人正是文萱！
几句公话，楚林萧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乱，倒不是那种衣服乱扔，东西乱丢那种。
而是数不尽的照片碎片，书页，画册……
好半天，文萱才腾出一个稍微干净的地方让楚林萧坐。
楚林萧本想着说些安慰的话，但是一想到，那日跟着许平去现场，碰到穿着婚纱的文萱，想好的话又止在了喉咙。
“文小姐，局里安排了一些心理医生，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楚林萧又补了一句，“免费的！”
想逗文萱说些话，可是这女人像是个木头一样，不声不响，不闻不问，手上翻着装订散漫的相册。
文萱看着一张两个人照片，发了呆。好一会儿，“我听说，是一个货车司机想要诈赔保险金，故意寻死，弄出来的车祸？”
说着，文萱抬头看着楚林萧。
楚林萧看着文萱的眼睛，企图在那充斥着灰色的瞳孔里找些不同的东西。
楚林萧摇了摇头。
“那司机的孩子有心肺上的毛病，家里入不敷出，有人提了意见，说可以诈赔保险金。”
“不过似乎后来可能闹掰了，凶手枪杀了那个货车司机，但计划没有变，可能凶手想害的人就在被牵扯到车祸的人里面。”
“多少钱啊？”白皙的脖颈里发出没有生气的声音。
“给了十万元参保，保险额度能有几百万。”楚林萧如实说道。
文萱轻哼，“保险公司赔了吗？”
楚林萧摇了摇头，“等案子结束了，估计会有个结果！”
“就为了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的保险金，我的未婚夫，就这么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留！”文萱的脸别扭着，“难道他的儿子的命是命，仲平的命就不是命吗！那些连带着死了的人难道抵不过他儿子一条命吗！”文萱咬着牙，像是疼痛难忍一般。
楚林萧听着文萱心里的话，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也疼了起来。
文萱摩挲着那张照片，凄惨地咧着嘴角。
“楚警官，他一个人换了七条命，那我要他偿还一条命，应该不过分吧！”文萱怒极反笑，冷冷地，带着血丝的眼睛瞪着楚林萧。
楚林萧听得见她心里的声音，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爱极了这个男人，本想着和他一同去了，但知道他是这么死的，至少我也要报了仇再去见他！”
楚林萧冷冷地看着文萱，看着她几近癫狂的样子。
“王大富很有可能是在车祸发生之前就已经被凶杀枪杀，凶杀利用王大富的死借刀杀人！你的情绪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决不允许你滥杀无辜！”
文萱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你是警察，你不想出事，你说这些话都是骗我的！”
“杀人偿命！欠下的东西哪有那么好逃的！”
楚林萧也是有点被逼急了，慢慢地往文萱那边靠了靠，脸对着文萱的脸只有几寸，死死地瞪着文萱的眼睛。
右手轻轻扼着文萱白皙的脖颈，冷冷地说道，“疯女人，有胆子你就试试！”
“我楚林萧要保的人，看你能不能杀掉！”
说着，把文萱使劲推在了沙发上，起身便走。
临走的时候，楚林萧回身看了看那个瘫坐在沙发上披头散发的女人。
“从现在起，我会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如果你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发誓，我枪管里的第一颗子弹必定会击穿你的心脏！”
说完，楚林萧像是发脾气一样，狠狠踢开了挡在前面的茶几，摔门而去。
好半天，文萱才动了动，摸了摸自己腹部，嘴唇动着，像是呢喃。
只是再没一个人能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