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初看到了沈穆的反应,一把推开方潭的捆绑,朝沈穆扑过来。“穆儿,穆儿。你醒了,你没死,你没死!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她激动地落下泪来。
沈穆呆愣看着她,和着眼泪笑出来,“姐姐,是你吗?”
“傻瓜,几天不见,连姐姐都不认得了?”她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心情,令她喜极而泣。“我哦的回家好不好?以后你就和姐姐住在一起,谁也不能欺负你。”
白斐看着两姐弟的举动,不禁有些失神,一种悲凉落寞之感席卷而来,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突然升起的一死了之的想法,又让他震惊不已。
人生在世,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乃是最幸福之事。
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即便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靠着仇恨苟活二十几年,有血有肉,亦有一颗铁铸的心。
沈奚初留意到了白斐突如其来的变化,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她喊了他一声没应,接着又喊了一声,白斐方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怎么了?”
她见他这样失神,以为是病了,而且起因都是她,所以关心了下他,“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白斐的心仿佛滑过暖流,他隐去眸中的水光,换上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戏言道:“爱妃这是在担心本王吗?”
“你!你这种人就该早早病死了!哼,穆儿,我们走!”
闹腾了一晚上,白斐和沈奚初将沈穆带回了府上,他见她已经有些低烧,后续便不让她插手,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默姨和梦瑶安排后,洗了个身子,换了个衣服,这才回得房间。
他到房间时,沈奚初正坐在床上,一个人正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他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前,敲了下她的额头:“趴下吧。”
趴下?
沈奚初吓了一跳,听清楚他的话后,神经紧绷起来,清澈的目光灼灼看着白斐,脑子里思索着他的话,愣是没反应过来,脸上只觉得热。
她还有伤在身,暖床不成?
“你你想干嘛?”
白斐坐到床边,一股霸道强硬的雄性气味扑面而来,他望着沈奚初腾然飞起的红脸,还有紧张的神情,扑哧一声闷笑,知她是想歪了。他把药,摆在她跟前,声音低沉道:“本王只是要给你的肩膀上药,没有别的肮脏想法,爱妃,你想哪儿去了?”
沈奚初的心事被白斐看穿,脸上烫的更厉害了。她伸手,想去抢药自己给自己上药,结果被白斐打了回来。
她怒道:“我自己来!不劳王爷您费心!”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一脸无辜道:“药是本王拿来的,你可没权处置它们。你的身子本王又不是没看过,换个药而已,本王不会吃了你的。”
他居然还提这些事!
“你分明是想羞辱我,我才不干!别以为你救了穆儿,我就会对你投怀送抱!药不给我也罢,我去睡觉了!”说完,沈奚初就下床,还没穿好鞋,白斐的长臂直接捞过她的身子,让她的脑袋趴在了他的腿上。“哎,说话就说话嘛,生什么气呢?”
“你快放开我,你乘人之危!”沈奚初囧极了,一直挣扎着。
白斐按住她蠢蠢欲动的身子,厉声警告:“你再乱动,本王就要动真格了!”
白斐这人时好时坏,沈奚初着实摸不清他的脾气。他这样一警告,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任由他,就这样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揭开。
虽然只是脱了肩膀上的一点点,她还是觉得尴尬难堪至极,她和他虽为夫妻,可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如今她这样衣不遮体暴露在他的眼中,真是太丢脸了。
她索性闭上眼睛。
“本王只是叫你别乱动,又不是不让你说话。”
“我和你没话可说!”
“噢,本王竟这么不招你待见。”白斐浅笑,眸子专心盯着她肩上的伤口,不经意看到系在颈边的红色丝带,眼神雀跃了一下,飞速移开。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汁抹在她的伤口上,沉默的沈奚初身子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冷静,他看了她一眼,不悦道:“疼就喊出来,在本王面前,不用伪装坚强。”
沈奚初咬着唇,皱着眉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无比安静的情况下,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白斐似乎很享受上药的这个过程,因为,此时此刻,沈奚初难得一次这么听话,不闹腾。
憋屈了许久,白斐给伤口扎好后,沈奚初飞快起身,把衣服拢起来,躲到床的另一边去。
白斐一边收拾,一边说道:“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比暗房里头舒服点儿。”
睡这里?
跟他同床共枕?
不要。
“我睡惯了暗房里的硬床,突然让我睡这里,反而睡不着,还是不要了。这样的好地方,王爷你就一个人慢慢享受罢。”说完,趁白斐把东西拿开的时机,沈奚初立马下床跑到暗房的床上躺着,心里还想:你就是找个女人来陪睡,我也是不介意的。
白斐知道她在担心害怕什么,他无奈笑了下,径直走到暗房里,修长的身姿依在门边,双眸灼灼望着她:“你想本王睡这里,还是你出去睡。对了,这里的床更窄一些,你我抱在一起,睡的更暖和一些。”
“你,我……”沈奚初听着他语气里的威胁,暗暗骂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然后赤着脚,赌气走到外头,爬上床,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白斐解下衣裳,躺在床上,看见她的样子,虽是生气,却也可爱,他慵懒地浅笑:“你在干嘛?好像很冷的样子?爱妃,别忘记了,现在是大夏天,裹得太严实,身上会长虱子的。”
“我喜欢,我就是冷得不得了,不行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呢?你不就是嫌弃本王吗?”他轻叹,作出哀伤的模样。
沈奚初骂他腹黑,知道她嫌弃他,那还把她架在床上干嘛?举案齐眉吗?天大的笑话!
白斐见她这样坚持,便没再管她。他自己一个人躺下来,占了床的三分之二,舒服地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一直带着。
沈奚初盯着床头,眼睛睁得老大,身子一直没动,手脚都麻了。
久而久之,床两头的蜡烛燃尽,芯蕊飘出黑烟,房子陷入黑暗中,靠着外头折射进来的光,勉强能看见短距离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