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羽推开阶梯教室的大门，离自习课上课尚早，教室里零零星星只坐了几个人。
他走上去，选了教室中间的位置坐下，从手中拿出其中一份打印的资料端端正正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一摞打印的资料叠在一起，用透明的封皮套好，再加上银白的立夹，资料的扉页是两个正楷的大字：
许暖。细细观察，可以看出写字之人力道之猛，一笔一划想必都是用尽力气大汗淋漓，以至于力透纸背。
许暖推开教室大门，抬眼望去有些愣住。
阶梯教室里几乎座无虚席，各个班的学生坐到一起闹成一团，乱哄哄的一片，似乎又有些东西在躁动的空气中隐秘地流动着。
教室里的电子设备许久没用了，老师蹲在讲台下面鼓捣着。
她握紧了手中的眼镜盒，拿着笔戳戳裸露在空气中的颈窝，半眯着眼睛用力看了很久，向正同她招手的徐玉珏走去。
许暖头一次觉得这位置坐得尴尬。
“话说你们是故意的吗？让我坐你们一排男生中间，嗯？”许暖拿红笔在桌子底下暗戳戳捅徐玉珏。
徐玉珏嘻嘻哈哈的脸上浮上几许痛苦之色，讨好地托过去上课需要的英语资料，捏着嗓子说道：
“许大人息怒息怒，为表歉意特献上英语资料一份，请大人笑纳。”
“你们知道腐败怎么来的吗？就是这么来的!”
许暖眼神暗了暗，并不理会突然插话进来的顾阿君。顾阿君有些尴尬，侧头去和同桌说话。
教室里的吵闹声像煮沸的水，越发肆无忌惮。
林阳默默看着一切不作声。
“我可以坐旁边吗？”他抬头对上一张跟他有几分相似的脸，眼神闪烁起来，赶忙起身让女生坐进去，又急急忙忙把占座的英语资料收起来。
“正好我忘了打印英语资料，多的一本可以给我吗？”林枝瞅见微愣的林阳：“随便哪一本都可以。”
林枝看见原本侧背着她的林阳转身正对着她，他额头上沁出薄汗，在参差不齐的刘海中若隐若现，一双眼狠狠盯住她：
“到此为止。”
2.
地理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学生们低着头，或开小差或发呆，事实上不单是地理课，每节课都如此。
辣椒炒肉的味道从窗外飘进教室，诱惑着每一个饥肠辘辘的肚皮。
许暖停下笔，揉揉干涩的眼睛后摊开手，掌心是掉落的睫毛。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英语补习课上徐玉珏被点回答问题是因为她，本来顾阿君和徐玉珏就已经够拉风了，她还坐在他们一排男生中间，太张扬了!况且在老师点徐玉珏之前，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
而徐玉珏这种人来上课就是玩的，老师点到他时他正在手机，突然被cue也是一脸懵逼，问题都没听到，怎么可能知道答案。
她悄悄低下头用嘴型告诉他答案，可是徐玉珏理解能力实在太差，她几乎都要张牙舞爪起来，他才听清，支支吾吾说了答案勉强过了关。
那时除了她，身后还传来低低一声：选D。若有若无似呢喃。
那个人——
“许暖!你来说说为什么东南亚地区主要是季风气候!”
在许暖发蒙的间隙，脸上痘印满布的地理老师已经走下来一把抄起她桌上的英语资料。她不会回答问题也不能从老师手中抢回资料，只能盯着他鼻头上最大的一颗痘看。
同学们纷纷向许暖行起注目礼。
地理老师边翻看资料边用不屑的口气问：“知道答案吗？嗯？这个问题很简单的啊，别人不会，我想许暖你肯定是会的，对吧！”
许暖不讲话，脸上的冷漠固执丝毫没有因为地理老师的挖苦而动摇。
教室里的饭菜香味更浓了。
地理老师自讨没趣，将资料重重摔回许暖桌上。
“都不学地理是吧！你们政治课和历史课上课也是这样吗？啊？”
教室陷入可怕的沉默中，学生在老师的怒吼中瑟瑟发抖。曲微忆侧头，许暖已经看向窗外，置身事外的模样。
“算了算了，你们自己学吧!教什么……你们都可以自学，都是上清华北大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