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教回到隐修院,发现他的弟弟磨坊的热昂站在小室门口等着他。他为了解闷,用一块木炭在墙上画他哥哥的侧身画像,还给他哥哥的画像加上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大鼻子。
堂·克洛德几乎都不看自己的弟弟一眼,因为他正想着别的心事。
热昂的这张喜笑颜开的小脸,曾经多少次给这个传教士带来欢笑,而此时,却不再有能力给这个丑恶的灵魂驱散日渐浓重的云雾。
“哥哥,我来看您来了。”
副主教连眼皮都没有抬:“还有呢?”
“哥哥,您对我那么好,给我的教导真是金口玉言,我一直想着您。”
“还有呢?”
“哥哥,您确实言之有理,您曾对我说过:热昂啊,你要乖点。热昂,你要努力多学点……热昂,如果没有合法机会,不经老师批准,不能到学校外过夜,别打皮卡迪人,别像目不识丁的驴一样,烂在稻草上。热昂,你每天晚上都要到教堂礼拜去,唱支赞美诗,用经文和祷告赞颂光荣的圣母玛利亚……”
“还有呢?”
“哥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罪人,一个可怜虫,一个浪荡鬼,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哥哥,热昂把你的忠告当成了粪土和稻草,踩在脚下。我因此受到了惩罚,仁慈的上帝是极其公正的。我一有钱,就大吃大喝,放荡不羁,寻欢作乐。……现在,我一个子都没有了,连桌布、内衣、擦手巾都卖掉了,快乐的生活都不存在了!灿烂的蜡烛都熄灭了,只剩下可恶的油脂熏着我的鼻子。……我只能喝水度日了,悔恨和债主正折磨着我。”
“还有吗?”
“我最亲爱的哥啊,我真想过一种正常的生活。我来看看您,我心中充满悔恨。我悔悟了……您希望我有一天成为学士,当上托尔学堂的副训导员,您这种想法确实很有道理。现在我感到充当这个职务是一种崇高的天职。可是,我没有墨水了,我得去买。要买,我需要有点钱才行……哥哥啊,我来见您,心中充满了悔恨的心情。”
“讲完了?”
“讲完了……给点钱吧。”
“那好,哥哥,我只得对您说实话了……您不愿意给,是不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去当流浪汉。”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副主教会这样说:“您去做流浪汉吧。”
热昂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打着唿哨重新走下了隐修院的楼梯。
“滚远点……”只见一个钱袋子从副主教的窗口里扔出来,“拿去!这是你从我这里拿到的最后一笔钱了!”
教士向热昂扔出一个钱袋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