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走到了山顶,望见了那精致的矮房,屋旁的树长得比屋顶还高了,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推开了牵牛花大门,两个月不在,我心中想着那些花草,蔬菜一定已经枯死大半,心中早做好了接受破败景象的准备。然而开门看到院子的瞬间,我还是没能接受,这样的心里落差太大,我急忙跑进院子寻找答案。这里仿佛已变成陌生的花海,到处簇拥着美丽的花朵,有的含苞待放,有的骄傲绽放,除了我亲手种下的花草,不知哪只手又添了很多不一样的品种,有芬芳的兰花,有鲜艳的蓝玫瑰,还有一盆盆种在水里的水仙,雕刻得奇形怪状,只待寒潮来时便竟相开放,我爱死了这些黄白相间的花朵。
然而,这是怎么回事,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到处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灰尘,我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影,这就奇怪了。但我现在很累,稍微费劲的问题我都不想纠结,于是径直倒在床上睡了起来,这一觉睡得很沉,半夜没再醒来,第二天一早起来,感觉精神清爽,记忆力跟着好起来,可以清晰地记住看到的一切,那颗树上蹲着八只鸡,想来它们一夜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脑袋摄取了八只鸡的不同位置,不同姿势,我正暗自得意自己的记忆力,突然大惊,咦,我什么时候养鸡了?这个问题如同昨天看到的那片美丽的花海那样难解,难道我撞上鬼了,还是有精灵可怜我的悲伤,偷偷地操纵这这一切?我百思不得解,把周围的人都想了一遍,愣是找不到可疑人物。对于暂时弄不清的问题,我从来不泄气,凡事需要过程,相信我上完课回来,就会有一些进展。我暂且把这个问题抛在一边,“一丝不苟”地上学去了。
我很快来到了学校,操场已经聚集了很多同学,快要冬天了,冷气已经悄悄来临,在洒满阳光的操场上集合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我在人群中找到了阿白小关,他们立刻朝我围过来。
“回来啦!”阿白咧着嘴巴笑着说。
“昨天就回来了。”
“等我们去找你的时候,兔子说你已经回家休息了。”
“嗯,今天去哪里实习?”
“听说离我们学校不远,具体还不知道。”
说话间,带队老师来了,大喊一声,就把我们召集着慢慢向他靠拢,因为刚才大家都懒散地分散在操场的各个角落瞎聊着什么,现在也都静下来听老师讲话。带队老师反复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领着我们走向校车。一路上闹哄哄的,仿佛出游一般,我靠窗看着路边不断变换的景象,心里又泛起了一种世事无常的惆怅。经受了那么多苦痛的日夜,我慢慢领悟到了一些抵御悲伤的办法,我预感到悲伤的苗头正要开始疯长,便立刻转移注意力,把头扭向车厢内,看着同学表演笑话,也适时抓住机会跟同学说起话来,一些笑话本来很无聊,但看着他们那么开心,我也就跟着开心起来。
很快,我们便下车了,来到一家酒店前,带队老师把我们分组后,我们便有序地进入了酒店。而我进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洗手间。我顺着标示跨过酒店的一间间套房,刚看到一束刺眼的激光伴随着火花飘落,我刚想快速通过,却听见一声:“小妹!”
我朝四周看看,没有其他什么人,里面的那个人叫的难道是我?我狐疑地想通过声音判断此人是谁,刚才那简短的声音似有耳熟,竟一时想不起来,这时那声音再次响起,并伴随着一个黑人站在我面前,原来是这个黑鬼——华仔,我心里惊了一下,怎么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居然在这里也能碰上。我没好气地问道:“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什么叫搞什么鬼,我在搞装修,这家酒店被我承包了。”我看到了华仔手上拿的工具,还有头发上飘着一层灰尘,衣服自然是脏兮兮的那种。
“就你,有几个鸟工人啊?”我对华仔说话非常粗鲁,总想用不好听的话让他难受,但我不知道他心里难不难受,反正他当面从来没生过我的气,依然死皮赖脸地跟我说话。
“工人有很多啊,我有很多个工地。”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朝里面房间望了一眼,发现只有两个人影在动,就轻蔑地笑道:“两个,加上你,三个,三人成众,真多啊。”
“不信,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我才没那鸟功夫去看呢。”
“怎么这样说话,小妹。”
我连应都不应一声,拽拽地走掉了。接下来,我发现当我在大堂用流利的英文演练着商务礼仪时,黑仔偷偷站在侧旁高兴地笑着,我不禁讨厌起他来,气鼓鼓地无视他的存在,待我走开,他又跟了过来。
“怎么,活不干,到处瞎窜,属老鼠的啊?”
“我看你讲得口干舌燥,给你买了一杯柠檬汁。”说完就递了过来。我看到杯子是密封的,吸管也是密封的,并且看起来很卫生,于是便不客气地接过来,当着他的面喝了起来。
“好喝吗?”华仔笑嘻嘻地问道。
“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要回校了。”我说完便转身要走,但心里突然想到一个事,于是又回头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还在你家里啊,你父母去南极前跟我说,让我照顾一下你。”
“哼,谁需要你照顾啊,我父母还让我照顾一下你呢。”
“真的吗,你父母是这样说的吗?”
我发现我说露嘴了,于是补救道:“照顾个鸟蛋,我自己都照顾不好呢。”
话一出口,我立刻意识到他接下去可能会说让他照顾之类的,这样胡扯不是个办法,于是我不等他开口就冲他喊道:“不跟你扯了,浪费我时间,我走了。”
“到时我去山上找你啊。”
“我又没邀请你。”
“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去过几次。”
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我又停下了脚步,心下大惊:“那些花啊,鸡啊,不会都是这个黑鬼的杰作吧,这样可真是太扫兴了。”
我又返回来,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就迫不及待问道:“那些花是你种的?”
我见华仔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平静地说道:“对啊,是我啊,你不在的时候,我还经常给它们浇水。”
听到这个“噩耗”,我巴不得立刻跑回家把花连根拔起,把鸡统统炖汤。华仔严肃的表情把我最后的一丝幻想击破了。原来没有精灵,只是这个黑家伙在作祟,我怎么没想到他上次在小洋楼看花,还有在山脚下摘兰花,都跟花连着关系呢。不过养鸡是做什么?我索性一次问清:“那养鸡做什么?”
“炖鸡汤给你喝啊。”
“想得真周到,用的都是我的地盘,小心我起诉你。”
“叔叔阿姨说过,我有时间可以找你玩,顺便照应一下。”
我不想再重提“照顾”这个话题了,于是甩了一下长头发,快速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