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媳妇上门
我与萍初中时候就是同学,在我们两个人大学毕业后,明确恋爱关系前前后后也已经有几个月了,现在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基本上稳定了下来,按照我们洪泽湖地区的风俗,丑媳妇也是迟早要见公婆的,何况萍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俏媳妇呢?
前几天,我与萍说了我母亲要见见她的话,她听了之后,爽爽快快地答应了我,并且告诉我,说她的母亲以前也跟她说过,叫她等到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一旦稳定了下来,就让她抽出时间去我的家里看一看我的母亲,并替她的父母向我们全家人问一声好。
具体去的时间,萍建议定在本周的星期天,萍说她星期天白天全天都休息,晚上五点钟才去百货商场上晚班,她想让我在这周星期天的早上,带她一道回去,看看我的母亲。她说完之后,问我这样安排好不好?
我笑着对她说道:“我的母亲在家里盼望着看到你这个俏媳妇,这些日子已经望眼欲穿了,现在你好不容易答应我去了,我哪里还会说什么不好的话呢?”
萍听了后,与我戏闹了一阵子。然后,她问了一些我母亲和哥嫂的有关情况,便说那么就一切说定了,她也好提前做一些准备。
萍说做一些准备的话,我也没有去多想。没有料到,星期三下班后,她竟然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坐着三轮车递到了我这里来,并且问我,她给我的母亲和小侄女买的衣服合不合各人的身。
我看见萍买了那么多的东西,我便埋怨她乱花钱,她却问我心里爱不爱她,如果爱她的话,那么就帮助她讨我们全家人一个开心。我笑着说:“你这不是拿钱收买人心吗?”
萍回我道:“要收买,也就只能收买你这一个傻蛋的心!”
我体会萍用心的细致,我在待人处事方面确实不如她想的周到,自从与她谈了恋爱,平时有什么事都由她拿主意,我也变得越来越懒得去动脑子了。见萍快乐地埋怨我,我便也不再去责怪她,只是替我的母亲和全家人谢了她。
萍走后,我想想萍到我家里去之前所做的这一系列准备和考虑,也使我想起了今后与她的家里人如何相处的问题。两个准备缔结良缘的青年男女,两个人的感情自然是至关重要的,但是各自家里的父母和亲友的意见,也是往往不可以忽视和小见的。
我翘盼的星期天终于到来了,早晨七点钟不到,我就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出发去接萍。到萍那里时,她已经梳洗收拾停当,正在宿舍里看着一本《读者》杂志,坐在写字台旁等我。
看萍已经收拾好了,我便骑车背着她回到了我的宿舍。然后,我让萍在我的宿舍里等着,我去喊学校开车的小刘,请他与我们一道出去到街上吃早饭。
早饭过后,我们回到宿舍时,小刘也已经把我们学校的那一辆刚买回来不久的华丽牌面包车开了过来。车子在学校大门口一停好,我和萍便把前些天买好的几包东西,一一拎上了车,统统放到了面包车的后排座位上。
在我们忙碌的时候,小刘招呼了萍一声嫂子,她虽然红了脸,但是也低着声音答应了。
上车后,我与萍一起在紧靠小刘后面的第一排座位上落了坐。当我们刚坐定,小刘就从驾驶座位上掉转过头来,对着我,笑着向我伸过手来,向我要喜糖吃。
小刘这么一要,倒使我顿然想起了我们家乡相亲的风俗,不论男女,第一次带对象回家,那都是要敬喜烟散喜糖的。于是,我一边向小刘道着歉,一边准备掏钱,请小刘开车,帮我们一起到街上去买。萍见我红着脸,慌手慌脚的样子,只是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掩着嘴,偷偷地笑。
等我与小刘说完后,她便笑着对我说道:“你打开前两天我带来的那一个最重的包,那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东西。我不替你准备,要等你这一个傻大哥想到啊,人家姑娘早就被你气跑了,你这两天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是不是又有哪一位小姐把你给迷住了?”
我没有急着去回答萍的话,只是赶忙到后排座位上,打开了她前天递过来的那个最大最重的黑包,见里面除了饼干、牛奶、酥饼、何首乌粉、罐头等茶点吃食外,竟然还有两条上海“红双喜”牌香烟和十多斤糖果。
我于是抓起一大把糖果,回到前面,递给正在望着我的小刘。小刘笑着说,他只是与我们开一个玩笑,我还当了真,我和萍都劝他收下,他便接过去,谢了。然后,他又笑着问我,还有没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我便笑着答道:“我前几天是被如意小姐迷昏了头,现在身边有了你这个细心体贴的嫂子,这些事情哪里还用得着我去操心?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一阵东风啦!”
萍听我如此说,她笑着捶打了我一下,我们便一溜烟地上了路。
九点钟不到,我们的面包车便到了我们村的庄头。母亲和哥嫂大概因为我电话通知后已经做了准备,他们这时候已经和一簇人站在我家的庭院里等候着。见有那么多人看着,小刘竟然凭借着一股冲劲和不怎么熟练的驾驶技巧,把那一辆华丽牌小面包车一直开到了我家的庭院中。
车子一停下,四周人群中的孩子们便一哄而上,围了过来。我打开车门,萍便拎着糖果袋走了下来,给孩子们散起了喜糖。我也跟着下了车,一边招呼小刘下来息息脚,一边给站在四周的乡亲们敬起了烟。
母亲和哥嫂也走到了车旁,我让他们帮着拿下了车上萍带来的东西。乡亲们一边夸赞着我和萍,一边自动地为我们让开了路,让我们一行人都进了堂屋。
自从我们下了车,我就看见我母亲的嘴一直没有合拢过。乡亲们都连声赞叹我母亲修了一个好福气,不仅培养了一个上了大学的儿子,还带来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城里媳妇,母亲也连声道着谢。
母亲虽然是一个快六十岁的人了,但是她今天却显得特别精神,她穿着一件新的白的确凉衬衫,人也好似比往日里年轻了许多。她今天走起路来特别轻快,虽然她忙里忙外,忙地满头大汗,但是我从她的言谈举止中,却看不出她一点点的累。
堂屋里早已经打开了新安装的长城牌吊扇,桌凳也都好似刚刚清洗过,八仙桌上已经备好了茶水。我请小刘进屋喝了茶,母亲也让我和萍陪着他各自喝了一碗。不一会儿,众乡亲们便吃着糖,抽着烟散去了。
乡亲们走后,小刘便说,我们学校秦校长上午也要用车,他现在就要赶回县城去。昨天,我听秦校长给我们安排车辆的时候,我也听秦校长说过,我便和萍不再挽留他。于是我们一家人送小刘上了车,出了庭院。小刘临走时对我们说,他四点钟前后来接我们,保证耽误不了嫂子五点钟的晚班。
送走了小刘,我和萍重新回到了堂屋里,这时候便只剩下了我们一家人。萍让我拿出了她带来的东西,由我介绍着,她把我们家里各人一一喊过,然后由她亲自把她送给各人的礼物,送到了各人的手中。在萍喊我的母亲和哥嫂的时候,他们也高兴地收下了礼物,并且把他们各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红包送给了萍,萍作了一些礼节性的推迟,但是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那是必须收下的。
小侄女拿着萍送给她的新褂子、新裤子、花裙子和小皮鞋,一会儿要穿这个,一会儿要穿那个,直逗得我们全家人都乐开了怀。
待大家乐了一阵子后,虽然时间还很早,但是全家人还是都一起忙开了午饭。母亲分配着哥嫂,让他们理菜的理菜,杀鸡的杀鸡。母亲让我陪着萍在一边儿歇着,但是萍却抢过了母亲的围裙,跟嫂子一道上了厨房。她让我的母亲在一旁歇着,带带小孙女子,今天让她等着吃她们两个人现成儿的。
母亲于是笑着让了位,走过一边去,拿了一条小板凳,坐在厨房外面,一边搂着我的小侄女儿玩,一边问她:“文文,你喜不喜欢自己的小婶娘?”
小丫头便连声说道:“喜欢!喜欢!就是喜欢!她又漂亮又可爱,像电视上的洋妈妈。”
听文文这么说,母亲便接着说道:“你喜欢就说喜欢,她本来就是城里的一个洋姑娘,只是我们家有福气,让她这一只金凤凰飞到了我们农村的庄户人家。”母亲对文文说完后,她又掉头对着站在厨房外面的我,说道:“小二子,你今后要好好地对待你的媳妇,不要委屈了你媳妇儿才是。”
听母亲把话又岔到了我,我便站在厨房外面,一边向里面张望着,一边连连点着头,答应着母亲。萍在忙碌中也掉头看了我一眼,满脸上也都是洋溢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