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思亚,你怎么来H市了?”
“我要回公司总部了,来H市和老朋友道个别。”
云景端茶的手指骨节泛白,这句话就差没说成:专门来和你道个别。
“什么,你要出国,多长时间?”
云景瞥了她一眼:死丫头,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当着你男朋友的面和你,和他的过去 say goodbey!
“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思亚不露声色的将蓝莓山药转到阿槑面前:“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是,一年、两年,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次老天待我不薄,至少让我有机会和你认真说再见。”
“我知道,若是时间短,你不会如此郑重其事。”
云景想把茶杯捏碎:你这是当着你男人的面,对另一个男人依依不舍。
思亚见好就收:“好了,今天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两个一杯。”敬什么呢,敬你们白头偕老,永不相离;敬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还要敬时光,让我们就此别过,给你幸福,还我孤独。
明明喝的是茶,空气里却有些醉人的味道,这年头,茶也能醉人,倒是真想一醉不醒。
“我去一下洗手间。”思亚起身。
“我也去一下洗手间。”云景起身。
两人在楼梯转角故作偶遇的样子:“云景,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到底将什么交付在了你手上,你若是待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我发誓,我会倾尽所有,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那三年,是我陪在她身边。”
“她的过去我不曾参与,但她的未来我奉陪到底。”云景啊云景,你就承认吧,其实你嫉妒的要死,为什么那三年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你。
“她曾和我说,她希望我是一个好人,就算不能日行一善,也不要如此卑劣,这样我们分开的时候,上帝才有让我们重逢的理由,我听她的话,做了这许多年的好人,而今看来,上苍待我,也从未仁慈。”
莫名的,云景竟有些同情他,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爱的过早或过晚,都是错爱,不如爱的刚刚好,到头来不能在一起的,只能说明不是对的人。”
“云景,若你发现阿槑不是你的良配,你能否好好将她还给我?”一向高傲的思家少爷,竟能如此委屈求全。
“你放心,你不会有机会的。”
“那样最好!”思亚苦笑,“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她说。”
云景没应声,算是答应了。
“多谢。”
云景折返,对着自家为别的男人愁容满面的姑娘说:“思亚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阿槑‘奥’了一声,起身往外走,云景又在后面叫住她:“喂,最多给他两分钟,多一秒都不行。”
阿槑被云景逗乐了:“好。”
她低着头站在思亚面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思亚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好了啦,把你弄哭有人要找我算账了,来,趁着你家那位大醋王不在,抱抱。”
思亚张开大大的手臂,阿槑用力的抱紧他,用力一点儿,再用力一点儿,泪水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流下来,一直流到心底,要和思亚说再见其实不易,因为思亚于她而言,是她人生的一个阶段,和他告别,意味着和自己的一段过去告别,和自己的一种人生告别,也和自己曾经存在过的一种形态告别。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用《后会无期》中的一段台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告别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一点,多少一句,说不定就成了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弄不好就是最后一眼。”可此刻,阿槑已经泣不成声,唯有深深的凝视,纵使泪眼朦胧,也要记住思亚的眉眼身形,希望下次在街角偶然相遇,仅凭轮廓就能认出他。
“好了”,思亚轻轻推开阿槑,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哽咽道,“若是云景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去。”
“好。”
“来,拉钩。”两人指腹相对的那一刻,思亚突然释然了,过去更像是一张旧照片而非老电影,只能用来翻阅,不能重演,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有谁非谁不可,不过是多喝几杯酒,多失几次眠,走着走着,就散了,记着记着,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