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六点半的闹铃准时响起,从被子里伸出的手准确无误的摁掉,我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一切按部就班,如同这十几年来的每一个早晨。
五分钟后,我已经穿戴整洁,拉开阳台的窗帘,温暖的晨光洒进屋子里,窗台上摆放着金色相框里,当时还未逝世的父母以及尚且年幼正上小学三年级的我亲密相拥,我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跟父母赌气阴着一张脸,而父母面对镜头笑得熠熠生辉。
早安。父亲……母亲。
在内心里默默问候一声后,拿了公文夹,我踏出家门,包里的手机这时准时响起。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走向地铁站,摁了接听键,随手在路旁的报亭买了今日的报纸,几分怯弱的女音才从那边传了来。“请、请问是程明程先生吗?”
“有事?”我目光扫过报纸头版上醒目的杀人事件标题淡淡问了一句。
那边女孩似乎松了口气。“程先生,我是警局的小李啊,是这样,昨天晚上城西那边发生一起杀人事件,我们庞泽队长说让我这个时间联系你请你帮忙,具体情况你过来后再详细说明。”
“庞泽?”
“对对,是庞泽队长,队长现在正开着紧急会议,所以让我联系你尽快过来。”
程明这才明白女孩为什么说话这么小心,大概是庞泽嘱咐过她姓程的小子非工作时间脾气会不太好,加之先前跟警察局合作过几起灵异案件的侦破,正常人都对我的特殊能力很是敬畏。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换了地铁路线,我前往公安局,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正好在七点。这个时间段地铁站内上班族还不是很多,人群零散,加之空调的缘故,四处一片阴凉,这样的环境正适合游魂的活动。
正等着车,我的目光锁定在车门另一侧一个穿着粉色短裙的女孩身后。
车站内没有风,女孩的短裙却缓缓掀了起来,旁人看不见,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女孩身后一抹游魂下移,露着猥琐的笑脸。
眼看女孩要走光,我一时情急,一把将女孩拉过来,另一只手已经按住放于衣袋内的灵符。那只鬼一见情况不对,立刻闪得无影无踪。
我刚松了一口气,“啪!”的一声,一记火辣辣的巴掌已经甩在了我脸上。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我,身旁的粉裙女孩挣脱我的怀抱,破口大骂:“臭流氓!占我便宜!”
“我……”
我百口莫辩,引来无数人的围堵,地铁的工作人员也过了来,我才意识到情况有点糟糕。列车在我面前停了又停,而我却被义愤填膺的众人堵着不能离开。
“亲爱的,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正当我无可奈何时,一个女音从人群外传了过来。我还懵着,就见一女子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到了我面前,蹙眉,好看的面庞染上几分怒意,瞪着我。“上个洗手间上这么久,还有,你们这是……”说着,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墙。
这时粉裙女孩站出来说我耍流氓,那女子看了看我,突然噗嗤一笑说:“看吧!都跟你说了吧,自己近视就要戴眼镜出门,这回把别人当成我,引起误会了吧!”说完,还指尖拎了拎自己身上几乎跟粉裙女孩一样的纯白T恤。
地铁站的工作人员这时问:“姑娘你是他什么人?”
女子微微一笑。“我是他女朋友,抱歉,引起误会了。”
人群顿时爆发一声恍然大悟的叹息。接着,我配合着女子向粉裙女孩道歉,人群也因“解开误会”而纷纷散去,我跟女子一起上了列车。
尽管对事情的发展感觉有点懵,但我还记得要道谢,但正当我满面笑意走到女孩对面要开口时,女孩一改先前温婉亲近的模样,眼皮轻轻一掀,冷冷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说:离我远点!
我心中莫名其妙,道谢的话音吞了回去,在一旁站定。女子一七五左右的高挑身姿半倚在列车扶手上,肌肤雪白,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但就是没了刚刚人群间生动的表情,冷得像一座雕塑。
手机这时候响了,我接通,毫不意外的是庞泽打来的电话,我解释说我遇上一点事所以晚点到,庞泽却意外的说,没事,迟到的不止你一个。
我没追问,挂了电话,看了一下时间,确实有点晚了,都八点了。
这时地铁门“叮”一声打开,到了某个站,毫无预兆的,一大群上班族像洪水一样涌了进来,相互推搡、吵嚷着。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子,她被人群一再往后推,挤进了角落,眉头深锁,特别是前面秃顶大叔的啤酒肚因为列车晃动一再碰到她肌肤时,她抓住扶手的指尖苍白,我感觉她浑身的刺都快撑开了。
我换上一副歉意的表情,拨开人群挤过去,在她对面停下,然后转身面对他,列车每一次晃动,人群压向我后背时我手掌撑在她头顶的墙上,用身体将她和拥挤的人群隔开。
她捏紧的手终于放松,我低头,看见她原本雪白的耳朵变得嫣红。
列车似乎比以往快了,到了站后她很快下了车,我心里莫名一阵失落,她朝着与我相反的出口走了我才悻悻收回视线。
到了公安局,一如既往,办公室里一股子烟与卷宗混合后的浓烈气味。我径直走到庞泽办公室,庞泽正在一堆文件里埋头深思,搁在脚边的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不下了滚落地上几只。
我没打扰他,安静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很快就有个女警员给我用一次性纸杯倒来一杯茶。这种时刻,警察局还能提供这么贴心的服务,这女孩一定是个新来的。我在心里默默轻笑,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结果那女孩的反映应证了我的推断,她红着脸用我一个多小时前才听过的声音回了一句“不客气”就逃似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