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吃都吃不饱的穷小子,能有什么好生意,不来吃老子的,我已经感谢你们万分了。”金财主粗重的声音传来,三人进去,就看到金财主庞大的如山一般的身躯靠在椅背上面,他面前放着一个沾满灰尘的紫棠色皮子的大葫芦,此刻正嫌弃的看着它。
秦策看见金财主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次是走了眼。金财主的眼光很好,但是谁会没有走眼的时候,,每次他发现自己走眼之后,他就是这个样子。
“金财主,又走眼了?”秦策微笑道,“这次占了多大的便宜?”
“少来笑我!”他气愤的在把手拍在桌子上,那紫葫芦嗵的跳了一下,“什么叫又走眼了,我总共也没走几次眼!”
“好了!你们不要说笑了,咱们这次是来办正事的。”徐翰走上前来,“金财主,这次我找你谈一笔生意,不过……”他玩味一笑,道:“就怕你不敢吃我手里的这批货。”
有赵武和秦策在,他也不怕金财主,索性实话实说,不过金财主向来喜欢压价,他索性激将他一下。
金财主露出笑来,将手扶在桌子边上,道:“小子,拿话激我?”他顿一顿,徐翰只是微笑,赵武和秦策自己坐了,“不用激我,你有什么货,尽管拿来我看,我没什么吃不下。”
徐翰伸手过去,问道:“这个葫芦,我看看可以吗?”金财主点点头,道:“一件破烂东西,只要你有大生意照顾,这个东西就送给你了。”
赵武无语道:“老金,咱们好歹是个朋友,你就拿破烂来送人?”
金财主脸一沉,道:“小武子!你闭嘴喝茶,我和你不说话!”
赵武嘻嘻一笑,道:“老金,你这话说错了,我闭嘴又怎么喝茶?”
秦策哈哈一笑,徐翰微笑,心道这两家伙和老金果然是熟人。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来,递给了老金。这也是考考老金的眼力,当然,徐翰自己也知道这难不住金财主。
金财主接过纸包,慢慢翻开,看到这些褐色的小药丸,他捻起来一颗,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道:“破脉丹,上等成色,不错。”
他抬起头瞅瞅自顾自喝茶的秦策和赵武,又看看微笑深沉的徐翰,将纸包推了过来,道:“小朋友,这种东西,我吃的下,但是,你明白的,这东西是豪门禁令上标明的。”
这就是拒绝了?徐翰脑子里想了一下,转头过去,制止了站起来要说话的秦策赵武,又过来微笑道:“金财主,豪门禁了好多东西,但是这些东西还是在市场上源源不断的出现,你说这话,我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金财主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我可以说和这两小子没有关系,不过,我确实拿他们当朋友,所以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丹我只开每颗九十两银子。”
赵武道:“老金,你不是说这是上等成色吗?难道就不能加价?”
金财主看了他一眼,道:“赵武,你还是这么莽,你与秦策和这位在一起,应该多学学他,做事多动动脑子,不然,你能走多远?我知道你这几年找了许多门路,想要给人家做侍卫门客,我全都知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愿意帮你,有些事你要自己动脑子去做,我言尽于此,这番生意你也不要插话了,看着学着就对了!”
赵武突如其来没由头的挨了一顿训,呐呐不说话,坐了下来,金财主又看了看秦策,道:“秦策,你也一样,要早点给自己找路,不要以为待在山里就万事大吉了,你比赵武聪明一点,不过到底还是太嫩了。”
秦策点点头,没想到自己也跟着挨上了,他只好喝茶。
徐翰没有开口,他们本来就是朋友,而且老金年龄大,有威望,又帮过他们,由他教训,他也无话可说。
金财主转头过来看徐翰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徐翰道:“我叫徐翰,前几天刚和秦策赵武结为了异姓兄弟。”
“好。”金财主点头,“既然你和他们是兄弟,那我也有必要给你点建议。”
“金财主见多识广,今日来,本来就想向你多多讨教。”
“看的出你性格沉稳,为人也谨慎沉着,你们三个都是有志向的人,他们两个冲动,你却有点过于谨慎了,可千万不要失掉自己的锋芒。”金财主细细说来,徐翰脑子转了一下,发现自己在万寿山上下来后,确实没有了锐气,便点了点头。
金财主继续说道:“这股生意我做了,每颗九十两,不加价,事后每人送你们一样东西,葫芦不算,徐翰你自己拿去就行了。”
徐翰点点头,金财主这话就是把价给他开到最高了,将纸包再推过去,道:“我有大概三千颗破脉丹,你全部吃的下吗?”
金财主思索了一下,大约过了一刻钟,方才道:“吃的下,不过我要先出货,你们信得过我,就等等,信不过我……”
徐翰道:“信得过,当然信得过!既然你出货需要时间,那到时候你找人来送信就行。你知道余安城三十多里外的一丛山吗?”
金财主起身,从后面的架子上取出了一卷图,拿过来,在桌子上面铺开,道:“我这里有图,你指指看。”
徐翰站起来,赵武和秦策也拥了过来,看着图卷,徐翰看了一会,指了一指,道:“就是这里。”
金财主看了看,了然道:“神策大将军庙,我知道这里。”
三人惊讶的看着金财主,秦策问道:“你连这里都知道,给我说说呗?”
金财主微微笑,道:“这地方不好说,我就不多赘言了。”
“我信的过你。”徐翰这时候指着地上的三个包,“全部的药都在这里,你想办法出了吧。”
金财主露出思索的神情,道:“你们今天最好不要回去了,说不定我就会出卖你们,泄露你们在将军庙的信息。”
赵武和秦策一急,道:“老金,这次就不要了吧!”
徐翰一听,知道这是金财主常干的事,脑海又转过几个念头,道:“我听你的,明天傍晚我们再回去。”
“嗯,出货需要一段时间,七天之后,你们来我这里。”金财主这话说完,就打发几人走了,徐翰顺手拿了紫皮大葫芦。
走出去之后,徐翰问道:“哪里有水井?”
秦策道:“我知道!”带着徐翰和赵武走过去,“大哥,你要这葫芦干什么,沾满了灰,还有,你见过紫色的葫芦吗?这肯定是用漆漆的。”
徐翰道:“看着好玩,过去洗了再说。”
徐翰挺喜欢这个葫芦的,顺手要了,不管它是好是坏。不过,看金财主的脸色,就知道他也走眼了,肯定不是好东西。三人信得过金财主,默契的没有提他。
三人去找井水,这边金财主起身,先将二十颗药丸分作五份,分别包了,再将三个包裹提到后堂,藏了起来,就准备去找人了。
金财主在余安城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场面虽然不大,但是威信已经树立。当下他先去了和自己同在城南的一家杂货铺子,然后顺道去了城东的两家,又转到城南,这四家就是暗地经营违禁物的店,规模不大。
最后,他才去城中。城中是青玉镇林家开的八家铺子,林家作为一个新平民世家,虽然没有多少底蕴,经济实力却很雄厚,拥有丰富的商品渠道,这种店要说没有违禁渠道,说了别人都会笑掉大牙。
林家主营南方的茶叶和木器,还有南方的一些特产,西北之地难见。金财主甫一出现,这片连片的林家店铺就有人通告了八家铺子的大老板林少华。林少华没来的时候,金财主已经在余安闯荡下了大名声,所以林少华很是重视金财主。
他还在街上走,两个青衣的管事就拨开人群跑了过来,毕竟金财主身材又胖,个子又高,走在路上,比谁都鲜明。
“金老板大驾光临,还请里面就坐,我们大老板已经沏茶等着了。”一个管事躬身做礼说道,金财主向来很少出来,每次出来必然都是有大生意的,所以林家直接过来请人。
另一个主事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金财主嘴都不张,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就跟着朝一座三层阁楼走去。
林少华在二层等着,金财主进去之后,林少华请他做了,让一边的仆人倒上热茶,放在金财主跟前,走出去。林少华方才说道:“金老板,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今天有什么生意照顾?”
金财主微微一笑,道:“林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依我看,这条街三十六家店铺,迟早尽入林老板彀中。”
“哈哈哈……”林少华大笑,“承金老板吉言了,我这点微末生意,和你一比,还是差的远了。”
“林老板客气。”金财主金刀大马坐了,“小可做点捡漏的生意罢了,和林家不能比。”他端起茶,揭开盖子,氤氲的热气在茶盏上缭绕,金财主鼻子轻轻嗅了嗅,道:“好茶!林老板不愧是做茶叶生意的,我这个不懂茶的人,都能品尝出这茶的非凡之处。”林少华在一边只是微笑,金财主抿了一口,道:“今天上门,确实是有一笔生意要和林老板谈谈。原本我自己吃下这批货也没什么,不过短时间内周转不过来,既如此,不如找个好朋友一起赚钱。”
“哦?”林少华一笑,眼中神采湛湛,“金老板有心了,不知道是什么生意,值得尊驾亲自到我这里?”
“还请看。”金财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翻开,将其递给林少华,“说来奇怪,这等禁药可是明明白白列在禁令上的,今天却有人找我出货,据说数量还不少,我想有钱大家赚,这生意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索性一起做了。”
这话说的明白,我知道你的底细,也不要和我打马虎眼了。
林少华笑笑,将药丸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即脸色板了下来,道:“金老板,有点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