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如此这般定能将皇上迷得不知荤为何物!”珠儿喜气洋洋地替我将我镶有紫色金钻的簪子戴至发上,手中仍然没有停歇半刻。
心有余悸,昨晚发生的连连,除了我,似乎再无人察觉。
“珠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断坐在梳妆台前,端倪着镜中威仪不凡的女子,不敢相信,此刻的我即将成为南国上万子民的国母。
珠儿张望了一会,“刚过了四更,刚才前殿的太监来报,说是一会皇上就会宣召皇后娘娘至金銮殿,并于天坛举行祭天大礼。”
凝视着身上一连串的珠光宝器,闪耀着的光芒刺眼得让人生厌。轻轻弹了弹略微不整的华衣,缓缓戴着了这一颗九龙九凤冠。九条金龙,口衔珠宝流苏,后侧下部左右各饰点翠地嵌金龙珠滴在博鬓,圆框饰以墨绿晶莹翡翠,东海深处的明珠。轻纱十八扇,每扇除各饰一金龙外,点饰着翠云、如意云片。
这份荣耀,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费劲心计却始终是竹篮打水的南柯一梦,这顶象征权利与尊贵的凤冠究竟凝聚了多少女子的血和泪,这份帐如若要算只怕永远是渺渺无期。
“皇上有旨,皇后娘娘移驾金銮殿!”
“小姐!时辰到了!”珠儿慌乱地起身,连连检查我身上妆戴的饰品物件,瞧那神情似乎比我还要紧张,“来人!快将皇后娘娘的金缕衣取来!”
“是!”刹时,屋内原本已是手忙脚乱的情形无疑如同火上浇油,烧得猛烈,“珠儿姑娘,金缕衣在这。”
“小姐,这是皇上今早特地让太监送来的外邦进贡的金缕衣,吩咐你一定要穿上。”珠儿一脸的喜气,把这一层镂空的纯金轻纱披在我的身上。不得不说,这一层轻盈,让人更显娇贵却不失庄重。
“时辰到!恭请皇后娘娘摆驾!”
鸾驾一落,我便看见他龙袍加身,明黄色的高贵似乎映衬了所有黎明将至的光芒,海水江涯,翻滚的波浪之上腾云驾雾的惟有那一条金色的龙。
他笑得淡若清风,不似平常的妖媚,倒是一股浑然天成的清雅,“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朝最尊贵的皇后。”
迎着他眸中的释然,心中划过一刀刺痛,但在如斯盛装之下,我怎能不强迫自己笑得越发妖娆,“还望皇上多多提醒妾身的不是,否则妾身孤舟独行,在这后宫之中就只能如履薄冰。”
他不语,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这是自然,保护自己的妻子是分内之事。”
身上一怔,尾随着他一路向前,行至天坛,他忽然下令让众百官止步,仅拉着我走上一层层汉白玉精砌而成的石阶,“你知道这天坛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吗?”
我摇头。
他一声轻笑,伏在我的耳边软语道,“帝后之情,千年不减。”
混沌如麻,他的一句话彻底乱了我的心神。如何上的天坛,根本记不得,只记得他一登天坛,神情撒满了恢弘气势,恍惚间他一挥袖,宣布道,“从今日起,晴然嫣为吾国最尊贵的孝宣皇后!为表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眼望去,银白色的大地上铺满了大红色的绒毯,漆鸦一片的人动荡着的同样的动作,这样动山崩的气势,着实让我震撼。
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他们口中高声颂吟的是皇后千岁,吾皇万岁......
破晓黎明,恰好从浓浓的云雾中射开了第一缕朝阳,惊异于黎明前黯淡却又壮丽的美,欲扭头探个究竟,不料却被他轻轻拥进怀里。
“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俯瞰这大好河山?”他一脸的温柔,轻吐的气息于我而言是最致命的诱惑。
既然他真是这么想,为何昨夜他要弃我独自离去?反反复复,我实在是不懂。
手中被包裹住的是他适中的体温,他的每一字一如焚烧椒兰落下的余香,扰人心神,“好。”凝视着半边火红的天,扬起自始未变的笑容,再次,我选择在他的面前展露妩媚。
青云划过处,天色终于亮起。
他面上扫过一丝深深的宠溺,拂过耳鬓边的明黄钻白金步摇,轻身而下,薄唇轻轻点过额上,如薄纱羽翼一般轻盈小心,甚至捕捉不到他唇角落下的温度,“此生,绝不负你。”
日出清亮的光,比起夕阳西下的平添凄美,我轻扬起唇角边的弧度,凝视着他的动情,无法再度装饰起波澜不惊的华衣,同时却也深深埋下,时起时浮的不安。
画竹不必定言虚心,画兰不需要必求幽兰。云破月来花弄影,舞下的是伤心人,落下的断肠泪。风不定,人未静,明日落红应满地。相间却相隔,不语欲魂消,望中犹似烟水遥。
如果这是他的谎言,那么这是我所想听到最美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