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被萧幂怔住了,当日我看得出他满目的羞辱与憎恨,我以为他会诅咒我,可他却以訾祁穆的命作为威胁。
脚跟轻盈离地,全身忽得一暖,我错愕地看着訾祁穆轻阂上的双眼,一手箍住我冰凉的后脊,一手将我已盘好的青丝尽数埋进他的怀里,他用他的体温逐渐暖下我身上的冰凉。
“不用怕,”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眸中渗透出溺人的温柔,撩开我额上略微凌乱的青丝,轻轻吻下,“一切都有我在。”
一切都有他在。
如中了蛊毒般,我连连点头,却是木讷。栽进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催眠。
萧幂所说的那一日,永远不可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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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从宫门回来,你就一直没有笑过,”珠儿将一株兰花放置在窗口上,满是忧心道,“皇上已经吩咐了,若是他晚上过来还不见皇后娘娘的笑,就要赏我二十个板子。”
珠儿一副闺中弃妇让我实在忍不住,“扑哧!他若真要打你二十板子,小姐替你分担了一半,怎么样?”
珠儿面上一喜,将另一株兰花放在我的面前,“小姐笑了便好了,只不过御花园中奇花艳品何其多,为何小姐偏偏喜爱这不似品类的兰花?”
手指置在兰叶的尖端,接住了饱满的一滴晶莹,若说我善心,我可以眼睛不眨地让一个人成为一具尸体,若说我冷心,我却因为一个从未养育过我的母亲而对訾祁穆迟迟不能释怀。
“因为兰在园里向来不争。”将手中的兰花翻转了一遍,笑得诡异。
可它却会在室内争。
不争或许是清高,可倘若一点也不争,就会变成矫情,惹人厌弃,沦为地上污泥。
未央宫里奢华的装饰,一屋的奴才,不禁让心中捣开的五味更加复杂,“珠儿,皇上现在在哪?”
他将我送回未央宫,便因他宫中的奴才的通传匆忙离开,他的眼神着实让人不安,会是什么事这般棘手。
“据说是因为朝中有人上奏释放三皇子,这才匆匆离开的。”珠儿轻声在我耳边嘀咕着,对于这件事我倒是放心。
既然他能在册封大典上如此慷慨地说出大赦天下这四字,就一定有他的方法解决。
站起身来,用手拍着有些发麻的膝盖,自嘲地笑道,“瞧瞧,坐久了连腿都开始发麻,若是一直待坐在未央宫里,恐怕连未老人先衰的境界也就不远了。”
“扑哧!”守在两侧的婢女轻轻笑出声来,珠儿眸中一凛,“放肆!”
“奴婢失态,皇后娘娘开恩!”
叹口气,珠儿已经越来越熟悉宫里的规矩,若是长此以往她必会失去他的本性,心中惋惜,淡淡道,“未央宫里,若是没有外人在场,在我面前就不用拘谨了,都起来吧。”
“是。”
“小姐,我们这就出去么?”珠儿面上依旧不满于身后两个奴婢的失态,眼神中扫荡过的还是严厉,只是在我面前她的笑仍然纯真。
轻点过她的脑袋,笑得诡异,“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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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池风起波纹细,赏桐花里烟水遥。
湖心亭旁居然还有人有闲情雅趣,喂食池中的小鱼。而亭中之人与一名女婢轻盈缠绵,丝毫不顾及身旁一直专注于池塘的男子。
“前面亭中坐着的是谁?”
“回娘娘的话,站在栏杆边上的是五皇子,坐于亭中喝茶的是大皇子。大皇子与三皇子是同出一母的亲兄弟,我们是不是绕道走?”
我凝视着亭中,浅笑道,“这本是很好的提议,不过,却已经迟了。”迎着亭中之人直视的目光,我一步步向湖心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