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尉是个行动党,同时也是个效率派,在他霸气无比地喊出那句要造人生娃的口号之后,没多久许太太的肚子就有了起色。
起先,安禾怀孕的这件事儿是以一米为半径在医院中传播的,可当安政臣安院长知道了自己闺女怀孕的这件事儿并且在第一时间向自己的老爹安国勋汇报后,这个爆炸性新闻便以波音747的速度瞬间传遍了整个X军区特种大队。
“老大!”狂风扯着大嗓门跟一阵风儿似的嗷嗷喊着就从门外奔了进来,一个不留神把门边儿的李炎刚都撞了个趔趄。“嫂子怀孕,大事儿啊!喜事儿啊!美事儿啊!!!请客啊请客!!!”
“兔崽子再毛毛躁躁的老子抽死你!”李炎刚揉了揉腰对狂风呲牙咧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许尉了?!”
“啊?”狂风瞪着牛眼环视一周,确实没瞅见自家许队。“大队长,队长他人呢?”
“哼。”李炎刚半怒半笑呷了口茶,就是没有回答狂风的问题。
“你家队长先头奔着演习场那边儿去了。”副大队长张申在一边儿笑眯眯道。
“啊?这节骨眼儿队长去演习场干嘛啊?”狂风不解。
“方才接到宋岩的报道”张申不紧不慢地缓缓开口道:“说是他许中队接到媳妇怀孕的消息后激动得紧了,这会儿正跟演习场上吭哧吭哧扛圆木跑圈儿呢。”
狂风:“……”
安禾怀孕的消息一出,各路人士纷纷在第一时间冒出头来。
沈悠:“哟呵,妞儿,不带这样的啊,说你叛变你还真就撇开姐们儿不管了啊?!你这投降投得可真够彻底的哈!”
安禾:“依着您老人家的意思……要不,我去医院把肚子里那位给他拿了去?”
“别,可别!使不得那是万万使不得!!那可是我干儿子!”沈悠立马就慌了神儿:“你要真干出那天理不容的事儿,你家那位还不一梭子弹扫得我浑身都是窟窿眼儿啊!我也就那么一说,这不是到现在连小红本都没拿着所以急了嘛……”
“原来是这样……”安禾作势点点头道:“正好,阿姨前几天还致电让我劝你早日奔赴相亲前线呢,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反正我在你眼中也是‘叛徒’了,索性我就通知她一声让她明儿就把手里压着的那几大本名单都给你送过去。”
沈悠:“……算你狠!”
“不客气。”安禾放了颗话梅进嘴,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
于茜:“我说你们俩动作可够快的啊!这才几天啊?这就替他老许家开枝散叶了?!”说着于茜促狭状冲安禾挑眉坏笑:“新婚夫妇果然精——力——充——沛啊……”
“是吗?”安禾冲许久未见的于茜甜甜一笑道:“你们动作快慢我确实不是很清楚……不过最近我倒是总听许尉念叨说你们家那口子这些日子腰都不太好?”眼波流转,安禾的视线不怀好意地在于茜周身游移,那模样实在轻佻得可以。
“……你明显跟你家队长学坏了,许太太。”于茜扶额道。
“彼此彼此,李夫人。”安军医眉眼弯弯。
……
林修:“听说老许家最近人丁又兴旺了?怎么着,为社会主义文明建设添砖添瓦啦?二人世界即将变成三口之家,许太太,作何感想啊?”
“感想没发现……畅想倒是不少。”说着安禾摸着肚子冲表哥眨眨眼道:“他舅舅,孩儿他爸挣得工资太少不够我花,回头你外甥的奶粉钱你给报了呗?”
“交友不慎也就罢了,人家妹妹都向着哥哥心疼哥哥,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祖宗?!好事儿怎么不找我啊你?”林修郁闷道。“人家都说闺女是妈的贴心小棉袄,身为表哥,身为娘家人,我就算混不上棉袄也好歹算半拉棉坎肩儿吧?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对待我有多温暖啊……敢情你这坎肩儿里塞得都是黑心棉?”
“主席教导我们——对待阶级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反之——对待阶级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某孕妇窝在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
林修:“……”
……
在众位亲友得到这一喜讯的同时,安家与许家也在同一时刻炸开了锅。
得到消息后,两家的老爷子立马就坐不住了,几乎在同一时间召集了全家人马立时就为许尉小俩口在本市最金光闪闪的酒店很“财大气粗”地置办了一桌家宴。
当许尉像扶着老佛爷一样地半拥半抱着安禾进了豪华包厢时,小夫妻俩第一时间就被眼前这即将开火一样的情景给震撼到了。
以许、安两位老爷子为首,在场的两家成员们华丽丽地分成了两大阵营。
两军对垒,讲究得是什么?
气势!
瞅瞅两位老同志左浓眉右大眼的那精神劲儿安禾就明白,今儿个是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丫头,最近感觉怎么样?前两天送过去的营养品用了没有?”许青松一脸的关切与慈祥,怎么看孙媳妇怎么欢喜:“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保养身体。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遇上闹心的事儿直接给爷爷打电话。一切事情都有爷爷给你做后盾。你只管舒舒服服放心大胆地安胎!”
“呵……呵呵……谢谢爷爷。”安禾小绵羊一样地乖乖应了声。
“咳……”瞅着许青松跟自家孙女那热乎劲儿,安老爷子不乐意了:“安安啊,先头我跟你奶奶合计了一下,队里事儿多,尉子不能总往家里跑,但你现在处在非常时期,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儿没个照应也不行。这样……明儿我派人去把你接我家里来,你奶奶和我成天也没什么事儿,你来了正好也有人能照料你。这样我们也能有个伴儿。”说着老爷子的眼神儿往许尉那儿一递:“尉子,你说呢?”
听着那语气许尉也免不了有点儿汗。
那哪是商量啊?根本就是首长在下达作战指令啊!
许尉跟安禾对了个眼色,刚想一口应下来,一边儿的许青松却发话了。
“要是那么说,那我们老两口也是两个大闲人。”说着压迫意味十足的视线略略一扫:“既然是我们老许家的重孙,那也不能劳烦亲家老人,孙媳妇便由我和许尉奶奶两个人照看吧。”
老许家的重孙……这是多么有分量的几个字啊!
安禾偷眼望向许青松,看见老爷子一脸的得意之色。再转眼看向自家祖父,那脸色可真叫一个阴沉。
“老许家的重孙怎么了?那还是老安家的重外孙呢!”安国勋一语掷出,屋子里顿时静悄悄一片。
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估计过一会儿不是真人对打也得是房中争霸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就算两位老首长不掀桌,两嗓门子亮出来,汤汤水水洒出来也是不好滴,所以这一时刻,许某人沉吟一声,随即一语定江山——
“劳烦您二老费心了……小禾认床,我看还是让她在家里待着吧。”说着,求救一样的目光径直就飘向了两位妈妈。“妈,我不在的时候就麻烦您两位多照应她了。”
“好的好的……”两位妈妈忙不迭地应声,无比惊险地阻止了一场发生在我军内部的带有内讧性质的较劲争霸战。
所谓“母凭子贵”,某孕妇一跃成为了享受国宝级别待遇的大熊猫。
而两位婆婆与妈妈则成为了尽职尽责的大熊猫饲养员。
等到许家的金孙许小公子真正落地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哭成泪人儿的便是晋升为奶奶和姥姥的安禾的妈妈与婆婆。
许小朋友生得很是漂亮,尽管身为新生儿难免会有几分“皱皱巴巴”,但却丝毫掩盖不了他那眉清目秀的小模样。
两位老爷子乐得跟什么一样,当下便嚷嚷着要给小家伙起名字。
“身为军人的后代,起名字就要有军人的风范!”许老爷子一扬浓眉,响亮亮地开口道:“要我说,这孩子就叫许革命!”
“祖国形势一片大好,你倒是革得哪门子的命啊?!”安老爷子不屑道:“要叫许革命还不如‘许红星’来得实在呢!”
“你还想闪闪放光彩是怎么的?许红星……我还许八路呢!”许青松吊嗓子一样地直嚷嚷。
“你们两个大老粗,我的重孙怎么能叫那么土气的名字!”许尉的奶奶在一旁插进来道:“要我看,干脆就简单一点儿,孩子单名一个‘安’字,许安,父母的名字都包含进去了……”
“不成!”两个老头子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那你们说叫什么?!”许奶奶忍不住有点火。
许青松与安国勋对视一眼,随即缓缓开口道——
“许元帅?”
“许将军?”
“许钢枪?”
“许铁炮?”
“……”
一群人听得脑瓜仁子直疼,最后依旧是许小朋友年轻的父母拿了主意。
许寰宇。
寰宇、寰宇……怀宇,怀宇。
怀宇——怀念安宇。
……
宇宝宝的成长速度惊人,不知是不是受了基因的影响,许寰宇小朋友的顽皮程度与其成长速度成正比,那调皮劲儿较之许尉小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纵然是这样,一家老少从上到下却仍然对这个奶娃娃娇惯纵容的不得了,安禾时常忧心忡忡地对许尉抱怨,担心这样下去小家伙早晚会给家人培养成混世魔王。
“男孩子嘛……皮实点儿也挺好。”嘴里这样说着,许尉就舒臂将咿咿呀呀满床转圈的儿子抓进怀里。
点点他的小鼻尖儿,许尉望进儿子那墨玉一样清澈湿润的瞳仁儿中,一时之间,爷俩颇有点儿大眼瞪小眼的意思。
用下巴轻轻蹭蹭那嫩得像要出水儿的小脸蛋,小家伙立马就被爸爸的胡茬扎得吱哇乱叫。
许尉大笑着将儿子扛上肩头架在了脖颈上,哪知刚架上去没多久就感觉到后脊梁一阵潮湿的热意。
大水冲了龙王庙……跨坐在老爸脖颈上的许小朋友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尿得那叫一个顺其自然,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挺刮的军衬上赫然出现一大片湿意,那模样倒是有几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意味。
安禾咯咯笑着将宇宝贝从老公的肩头接过来,一边抱着儿子去给许尉找衬衫一边还不忘了调侃他——
“你儿子这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涌泉?”许尉顿时哭笑不得:“你儿子那分量都快赶上小型人工瀑布了。”
说着俩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始作俑者。
许寰宇小朋友明显没有搞清楚状况,然而在看到美丽又年轻的妈妈转头望向自己的时候,小家伙想也没想,直接“吧唧”一口亲在了安禾的侧脸上。
许尉顿感心里失衡——这人吧,果然就不能比!
时值午后,微风和煦。晴好的阳光透过轻薄的帷幔柔柔地落到安禾的周身。微眯着眼睛,轻扬着唇角,许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被那金色的阳光耀得眉目如画。
这里有他深爱的妻儿。这里有他向往的生活。
当所有的期待与梦想都已成真,完满便成了他此刻的生活状态。
雨果曾说过:“生活中最大的幸福,是坚信有人爱我们。”
许尉想,在爱与被爱的同时,他早已拥有了凌驾于雨果所说的幸福之上的情境。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令人心安呢?
扬唇轻笑,在与对面那人眼神交汇的瞬间,一抹刻骨的柔情顿时在那俊面之上显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