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泰平一听这话,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转换上一副为难的表情道:“不瞒公子,这幅仙人真容图挂在这里也有十几年了。在下虽然是个生意人,也是读过几年书,懂几分道理,不敢亵渎仙人。只是怕明珠蒙尘,才忍痛将这仙人真容图出售。”
“若是那些没有机缘的乡野村夫,便是搬来金山银山,在下也绝不将这仙人真容图卖给他们。但若是公子这般大有机缘之人……这样吧,公子觉得这仙人遗留下的真品价值几何,便是几何,在下绝不聒噪。”
潘泰平故意将“机缘”、“仙人”、“真品”几字咬得极重,然后便暗暗道:“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就不信你这种败家的公子哥会不出血。”
果然,潘泰平说完这番话,便见秦轩陷入沉吟之中,想必是在考虑出个多大的价钱才配得上这位所谓的机缘。
百宝楼掌柜潘泰平正深感自己得计之时,却见秦轩展颜一笑,道:“掌柜的,若是有什么‘压堂’的宝贝,便一气儿拿出来吧,若是真有什么‘虫儿’,本少便连同这幅仙人真容图‘一脚踢’了。”
百宝楼掌柜潘泰平一听此话,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变得十分精彩,叹气道:“没想到公子是位行家,在下却看走眼。这也碍于我们这行的规矩,还望公子勿怪。”
秦轩终归是出身书香门第,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见自己父亲秦文成玩的多了,秦轩也是懂得一些古董行的门道。刚才那番话,用的便是这古玩收藏中的一些行话。
“压堂”,其实就是压箱底的意思,代表那些被店家藏起来的真正珍品。而“虫儿”,便是那些能够让观者眼睛一亮的东西,甚至整间店的古玩藏品也抵不过这一件。也就是俗称的“镇店之宝”。
“一脚踢”,指的是将好东西和坏东西一起打包买走。秦轩言下之意便是:“你也不用糊弄我,本大少知道这幅所谓的‘仙人真容图’只是件便宜货,但若是你有什么珍品,就赶紧拿出来,若是有看得上眼的,本少便连这幅仙人真容图一起买了,也不让你吃亏。”
秦轩如今怎么也已经算是个修行之人,其实对于唾手可得的黄金白银这等世俗之物,其实并不怎么计较。哪怕这幅仙人真容图再贵,秦轩也不会眨一下眼。但是,自己不计较是一回事,被人当成“棒槌”痛宰,又是另一回事。
秦轩显然并没有做冤大头的兴趣和觉悟。
百宝楼掌柜潘泰平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这貌似雏儿的公子哥,竟然也是位行家,而且看起来胃口很大的样子,当下赶紧道一声歉。
秦轩也不在意这些,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百宝楼掌柜潘泰平见状,连忙告一声罪,转到后堂去取真正的宝贝去了。
虽然这种内行的买家比不得冤大头那么好骗,但其财力也不是冤大头能比的,自己的那几件珍藏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是以百宝楼掌柜潘泰平心下也是颇为欣喜的。
不一刻,百宝楼掌柜潘泰平便怀抱几个精美异常的匣子,回到了大厅之中。
秦轩翻看了几个匣子,却都没有合适的东西。
这倒不是说着百宝楼的东西不好,相反的,这百宝楼中倒也不负“百宝楼”之名,颇有几件在外边难得一见的珍品。
只是秦轩的要求比较特殊,就拿那副“春意盎然图”来说,虽然也是前朝一位名家的真品,但其终归也是画在宣纸之上的,对秦轩毫无用处。
同理,还有那张“写意狂草帖”,笔锋犀利,却又偏偏飘若浮云,不但书法出色,意境也是极佳,实乃传世名作。但终归不合秦轩之用。
百宝楼掌柜潘泰平见秦轩丝毫没有意动,暗叹其眼界之高的同时,心下也是暗暗着急,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大主顾,可不能轻易放过。类似这样的一桩大买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上的。
见到秦轩已经在开最后一个匣子了,百宝楼掌柜潘泰平一狠心,从身上取出了一件物事,放在柜台上。
秦轩看见那件物事,也是眼中一亮。
这是一片金箔,长约五寸,宽约三寸。清晨的阳光射进店里,恰好照到上面,金光闪烁流转,显得精美之极。其上花纹繁复,隐有几分沧桑之色,一看便知是年头久远之物,价值不可估量。
秦轩也不急着开最后一个木匣,将这金箔取在手中,仔细观瞧。
金箔才一入手,秦轩便知这所谓“金箔”,绝不是黄金所制。因为其重量远远比黄金沉的多。若真是这么一片黄金延展成的金箔,几乎是轻若无物的。但这片东西,却是足有数斤之重。
倒难为了这百宝楼掌柜潘泰平,将其随身带在怀中。
要知道,黄金已是极为沉重的金属了,金箔之所以轻,是因为黄金具有极好的延展性和可塑性。
如果秦轩前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么一两黄金可以锤炼成万分之一毫米厚,面积近二十平方米的金箔。
当然这片“金箔”远比那厚得多,但毕竟面积不大,充其量也就是几两黄金便可锤炼而成。
而如今的“金箔”重达数斤,其所用的材料,秦轩粗略感觉,只怕比黄金要重上数十倍。
比黄金重数十倍的金属,秦轩搜遍自己前世的科学知识,也是说不上来。
感觉到了此物的奇异之处,秦轩自然是不会放过。
但秦轩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不动声色地将其放回桌上,转而去开那最后一个尚未打开的木匣。
百宝楼掌柜潘泰平见状,登时有些急了,道:“公子好好掌掌眼,这东西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虽然其年代过于久远,在下也说不上是什么东西,但其价值绝对是不可估量。您拿回去……”
秦轩秦轩没有回应百宝楼掌柜潘泰平的话,而是看了眼最后一个木匣中的物事,道:“这块羊脂和田玉,品相倒是不错……”
最后一个木匣之中,正是躺着一块圆形的美玉。
这块美玉,白若凝脂,晶莹剔透,色泽均匀,肉眼几乎看不到任何瑕疵,是为和田玉中的极品。
将羊脂和田玉拿在手中,感受着其上的温润,秦轩还是比较满意的。
据说那些大门派的典籍,都是用法力刻在玉简上的。这块世俗中难得一见的美玉,虽然在修行之人眼中,不算绝佳,但其材质应该够秦轩著书用了。
那片“金箔”,怎么看也都是大有来历之物,秦轩也不愿意放手。
沉吟了片刻,秦轩放下羊脂和田玉,指着“金箔”,道:“这东西来历不明,虽然有几分奇特,却不入行家法眼,值不了大价钱,对本大少也是无用。这样吧,连同这块羊脂和田玉,潘掌柜给个实诚价,匀给我吧。若是实在不舍得,也只好劳烦潘掌柜再收起来了。”
百宝楼掌柜潘泰平知道秦轩说的不错,这“金箔”虽然必有其奇异之处,自己也颇为珍视,但大多玩古董的人都不愿入手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以防自家走了眼。对一些大有身份的富贵之人来说,赔了银子是小事,万一传出去被别人笑话,那才是得不偿失的事。
对他们来说,谁也不差这么一件珍藏,面子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