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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片场的日子

第二天早上,阿兴自然醒了,他看到一缕阳光照在墙上。昨晚睡得很香,一觉之后,他发现一切是那么和谐,和昨天晚上的喧嚣相比,此刻城市显得那么安静。有的还在睡觉,有的已经在上班路上。阿兴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一份子。

三人简单洗漱后,就匆匆出门,在路边买了一根油条和一杯豆浆当早餐,边吃边走,与下班后像个“话唠”不同,刘川上班途中不怎么说话,似乎上班就是一件痛苦的事,两个小弟也不怎么说,偶尔吐出几个字。

公司的摄影师,中年男人,40多岁,全名周勇,但大家喜欢叫他老周。老周其实不是公司的全职摄影师,因为他水平高,大摇臂操作尚且非常厉害,其他拍摄手法更不用说。公司给不起全额工资,只是有业务的时候来一下,因此只是兼职,他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接其他活。阿兴看了下老周一眼,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男人,没有特别的着装,一张民工脸似乎饱经沧桑,唯一的不同是戴着一副近视眼镜。阿兴纳闷,这是玩摄影的,搞艺术的?咋和导演气质差那么多?但他不敢多看,毕竟接下来还要跟着他混的。

老周的脾气不像那张脸看上去的那么憨厚,和阿兴互相认识之后,扔给他一本书:“三天内看完,三天后带你去片场。”阿兴瞄了下,是BJ电影学院出版的专业教程《影视广告概论》,“好好看,里面有很多影视摄影的讲解和案例。”老周继续补充到。

阿兴初略翻了下,确实比自己大学的教程高深多了,便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老周没有食言,三天后果然带他到了片场。这是当地一所大专在拍形象宣传片,当天拍摄的主题是“继往开来让学校明天更美好”,主要是内容为,师生在校领导的带领下阔步前行,昂首挺胸,从主教学楼向着大门走来,而拍摄手法是大摇臂前方跟拍,出大门升拍带出大门上学校的名字,最后拉开,在学校的大全景中结束画面。

因此,此次拍摄最主要的工具就是十米长的大摇臂,当然这与阿兴完全无关,他纯属过来打酱油的,感受一下现场气氛。他观察了下现场的情况:旁边两个年轻人在操作摇臂,老周指指点点,貌似非常不满,他估计这两人都是老周的助理;校门往外是大马路,几个保安拉起了警戒线,还是有很多群众在围观;再往里看,校领导和师生十排五列站得笔直,带着帽子的导演拿个扩音器在告诉他们怎么走,怎么体现师生风采,怎么展示学校精神面貌……而一旁的导演助理则在不停示范着。7月正值盛夏,上午9点多已经酷热难耐,工作人员还能自由移动下,校领导及师生站在原地,额头上的汗珠子都开始滑落。导演担心他们的衬衫会汗湿,就将前功尽弃!见说得差不多,脸转向老周这边,手一挥,老周会意,马上调整摇臂,将镜头移至师生前方不远处。

“action,准备,走!”导演一声令下,全体演员面对微笑,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咔!有人注意力不集中,退回原地,再来!”

人群退至原地,重新出发,导演跑到监视器后面盯着。

“停停停,打断一下,前面这位领导,你的表情不自然,镜头里看得很清楚。”

就这样,反反复复拍了七八次,总算过了。上午就这样手工,下午又补拍了一些其他镜头,一天的拍摄工作就结束了,阿兴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天,他虽然啥都没干,但至少对流程有了一定了解,也开始熟悉片场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老周每隔几天就会把阿兴带去片场,看看不同类型的拍摄,当然是没有机会去碰机子的。阿兴也识趣,知道那么贵重的机器不会轻易交给一个菜鸟,他沉住气,等待属于自己的机会。没有去片场的时候,他就反复研究那本教程,结合自己在片场的经历,写下自己对拍摄的一些思考。

一天,阿兴又被叫到了片场,这次是在一个别墅区给一家涂料企业拍宣传片,该企业做的是外墙工程涂料,有一个镜头是在户外拍摄三名施工人员涂刷墙面。老周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推拉轨道车。这是一个从远到近,从下往上的混合拍摄手法,需要有人协助摄影师推拉轨道车,阿兴非常乐意,觉得自己又进步了。

上午9点到片场,直到10点还没有开拍,相关演员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阿兴看到原来简单外墙拍摄,硬是花了很大的精力布置场景,有些不解,便问起了老周。

“那个巨大的泡沫反光板做什么用的?”

“挡住杂光,不让映射到墙面上。”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蛮好的,为什么还要人造太阳光?”阿兴真正纠结的是这个。

“嘿嘿,小子,说你还没有入门吧,这太阳看着是大,但在影视镜头里,要想营造出艺术效果,光的亮度和强度还是远远不够的。”

“哦,原来是这样子。”阿兴恍然大悟。

10点半左右,导演终于对搭建的场景感到满意了,进入开拍状态,阿兴也俯下身子,做好了推车的准备。就在这时,意外情况发生了,三个涂刷工人中,年纪较小、身体瘦弱的那位突然站立不稳,扶着墙蹲在地上,手撑着额头。

“不好,可能中暑了。助理,赶快扶他下去。”导演立马明白了什么情况,紧急安排处理。“哎,真倒霉,这可怎么是好?”他显得有些着急。

“制片,有没有备用演员?”

“没有呢,经费紧张,没有多找。”

“那能不能只拍两个人呢?”导演有些无奈。

“不行哦,这么大的墙面,两个人显得不够紧凑。”

“那你要我怎么办?”导演开始有些脾气了。

“要不现场你找一个工作人员顶替吧。”看到工作人员大都是男的,制片突然有了主意。得到启发,突然精神一振,一个个来查看一番。最后,排除掉一些不能脱岗的,再排除年纪大,形象不够的,他的眼光落到了阿兴身上。

“那个,你抬起头看看。”阿兴站了起来,他没有想过会是自己,在他看来这都不是事,谁都可以干,很难轮到自己。“不过,如果要我去就去试下吧”他心里这样想。阿兴上去施工,推轨道车的事落到了老周身上,他本可以摄影,让对方给他推车,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更愿意指点、提携年轻人。

阿兴出色完成了任务,才拍了两条就过了。导演后面又让他出演了一条和项目经理的对话,从楼梯上走下,聆听领导指示。不过阿兴虽然想做导演,玩摄影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演戏真没有天赋。拍了好几条才过,最后成品出来更是被剪掉了。不过,他还是很欣慰,那条刷墙的镜头,拍到了大半边脸,上镜效果还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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