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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塔察儿巧摆却月阵 孟璞玉决计取景陵

话说牙将蒋充杀至阵前,曹世雄见状问道:“来者何人?”充曰:“吾乃牙将蒋充。”世雄道:“回去罢,某家刀下不斩无名小卒,快教塔察儿来。”充大怒:“斩你这南蛮子,何劳元帅出马?休得无礼,看刀!”一舞手中鸳鸯弯刀杀上真来。世雄见他是短兵刃,倒提着九环刀,待他杀至眼前,双刀并举劈下。世雄一个海底捞月,震开双刀。二人错马,充不及回首再战,世雄已回身就势挥刀砍来。只见寒光一道,充人头落下尘埃。

塔察儿见他二人打斗不及一合,蒋充已死,哀叹一声。千户将军崔化龙道:“元帅莫恼,待某家出战,必教他身首异处!”催马举斧出阵来战世雄。世雄摆刀来迎,大战二十余合,世雄拖刀败走。化龙不知是计,催马赶来。世雄待他一斧砍来,忙闪身躲过,大喝一声,抡刀砍下。一道红光,化龙落马而亡。史天泽见他半晌功夫已连斩二将,忙道:“元帅,待我出阵!”摇铁枪直取世雄。大战六十余合,不分胜败。阵后徐悦见状,取雕弓、抽雕翎,望天泽天灵射去。只见弓弦响处,天泽只觉一道惊风扑面,忙要躲闪时,一箭正钉在盔缨上。天泽正在惊慌,不想世雄趁势挥刀便砍,将左肩踢庭兽削去。天泽大惊,慌忙勒马败走。世雄还要追赶,却听城上金锣作响,只得收兵回城。

塔察儿见史天泽大败,兵退三十里扎下营寨。挑了一万军士布成阵法,将五百余辆战车沿河布设,车阵两头抱河,两千人手持弯刀、长槊,立于撞车之上,车前负藤牌,一车七人。其余人等俱在船上,全阵如同弯月一般。史天泽不解,问道:“元帅这是何意?”塔察儿道:“这原是中原刘宋武帝寄奴所创之阵,寻常兵书不见记载。吾师传吾阵法时叮嘱,此阵须在江南逢水之地征战时方可采用。一旦使出,纵他孟珙有千军万马,亦非吾军敌手。”满营将佐皆不识此阵。塔察儿将令旗挥动,箭弩齐发,分车为两翼,方轨徐行,车悉张幔,御者执槊,又以轻骑为游军。军令严肃,行伍齐整。

早有斥候探得,回报孟珙。说起操演之情,满营将官俱不识得。珙问道:“可画了地理图?”斥候呈上布阵地理图,珙视之,即道:“吾当何阵,却是刘寄奴所创却月阵耳。”或曰:“何为却月阵?”珙曰:“刘寄奴昔日破长孙嵩,即是此阵。莫鄙之人少,其攻势绝非寻常军马可敌。可惜塔察儿学艺不精,竟将此阵摆到本帅门前了。”曹世雄问道:“元帅知道此阵命门?”珙曰:“这原是以步制骑之法,依仗水军之勇烈,以弓弩之精熟,可克铁骑之勇猛。今塔察儿有大军五万,若是平原旷野交战,则我军难有胜算。如今他将人马赶入江中,岂非鱼入罾口,必为吾所擒也!”疾令人报知赵葵,起本部水军与张顺合兵一处,由后路截杀蒙古水军。令余玠率徐悦、汤琼率五千军从小路劫蒙古寨,纵火焚烧。令向世璧、曹世雄引五千军携神臂弩五十架,点燃铁矛,射于撞车之上,则却月阵大势已去。亲率孟瑛、孟琛率大军攻汉川、孝感,待塔察儿退兵时方可埋伏。

次日,曹世雄、向世璧引军来至却月阵前,塔察儿见状,问道:“孟珙何在?昔日蔡州城下义结金兰,今虽各为其主,也当见上一面。”向世璧道:“孟元帅说相见不必,只消破了塔将军的却月阵,便是见面礼了。”塔察儿暗吃一惊:果真是将门虎子,这等稀罕他竟晓得!乃虑却月阵不足当宋军,又想:师尊曾言此阵世间少人知,破法更是亘古未见,何虑他来破?便曰:“你家孟元帅如识得此阵,可有破解之法?”世雄笑道:“正要前来破你!”令将士铺开神臂弩,摆上铁矛,涂上硫磺,点燃矛头。世雄一声令下,五十架神臂弩开弓射去。那撞车皆是木制,遇火即着。顿时阵中火势大起,蒙军大乱。塔察儿不料宋军用此法来破阵,不及防备。只得命将士弃车登船而走。曹、向二将见蒙军欲走,忙引军杀来,在后拼命砍杀,蒙军死伤惨重。塔察儿见他二将杀来,只得舞刀来战。向世璧挥舞熟铜双锏打来,与塔察儿大战三十余合。一锏正打在塔察儿左臂,塔察儿吃痛不住,慌忙乘船败走。宋军引弓搭箭射杀蒙军,堕河者不计其数。

塔察儿好容易退兵走了,不想才行了数里,却见百余艘大船驶来,为首大将正是张顺、赵珷,赵葵乃文官,端坐船头。顺命宋军将士大呼道:“塔察儿早降!”顿时江面上喊杀声四起,蒙军多北人,不善舟楫。宋军大船顺风赶上,张顺率先跳上蒙军小船,挥刀便砍。身后百余名宋军跟随,杀得蒙军措手不及。塔察儿只得命船队即时靠岸,率人登陆。赵珷、张顺亦靠岸,率军追杀三十余里乃止。塔察儿阵中人少,亏得众将死保方得脱身。正思本部大营如何,却见史天泽引数千败兵前来,道:“余玠率军劫了我军大营,他麾下小将徐悦甚是骁勇,射杀五六员千户大将。末将与他大战五十余合,不想另有一人名唤汤琼,被他飞镖伤了左臂,只得退走。”塔察儿道:“罢了,如今唯有退往复州,方能重整人马。”天泽道:“汉川、孝感二县可通复州,元帅自统大军随后,末将在前。”两军合一,尚有两万大军,疾驰往汉川而来。

孟珙亲率两弟,早已取了汉川、孝感,只待蒙军前来。不多时,见斥候来报:“元帅得知,塔察儿部与史天泽合兵,天泽在前,塔察儿自统中军。”珙谓孟瑛道:“史天泽不过一匹夫耳,空负勇力。塔察儿却是大将,不可走了此人。汝引一军往孝感埋伏,见史天泽大军过,不必放箭。见中军至,截断两军,只管拦阻史天泽。愚兄自引大军去战塔察儿。”瑛得令去了。果然,史天泽督前军开至汉川,见四周甚是寂静,心中起疑,急止大军,来见塔察儿。塔察儿道:“哪有甚么伏兵?孟珙意不在吾,在江陵也。宋军此时早已收兵整顿水军,欲趁我等败绩,挥师驰援江陵。我等若早一日至复州,尚能整顿人马,攻克江陵。”天泽不敢违命,照旧引军前行。俄而已见塔察儿中军至,珙大喜,忙令麾下放箭。只听一阵梆子响,箭如飞蝗。蒙古中军将士纷纷中箭落马,孟琛见状,手持萱花金蘸双斧,亲率五百甲士杀下山来,高呼:“生擒塔察儿!”史天泽见中军中伏,欲分兵来救。不想孟瑛亦令部下放箭,射住天泽前军。手舞力贯枪引军杀出,大战史天泽。天泽大怒:“败军之将,还敢言勇?”瑛怒道:“汝已中吾兄计策,还不下马投降?”两人两条枪互不相容,大战八十余合,瑛力怯而走。天泽欲率军来救,不想一阵乱箭迎面射来,只得退走。

塔察儿在中军遇伏,身中七八箭,血染征袍,仍督军死战不退。孟琛与他大战四十余合,被他一刀砍断三杆护背旗。孟珙见状,倒提墨麟刀杀来。塔察儿道:“大兄,昔日结义蔡州城,今日何苦相逼?”珙曰:“汝主心怀不轨,欲夺朝廷江山。孟氏忠良臣也,岂容异族践踏国土!”催马杀来。塔察儿怒道:“汝有何本事?看某家大刀!”挥舞掌中刀迎上大战百二十合,乃知珙刀法精奇,自知不敌,慌忙后撤。珙驱兵追杀,却见赵葵、张顺、曹世雄等引大军杀来,两下夹攻,蒙军死伤无数,损兵五千余。塔察儿引余部杀开一条血路,投香炉山去了。珙、葵收住人马,曹世雄、向世璧前来奏明前功,珙一应上了功劳簿。

赵葵道:“塔察儿兵败香炉山,已是瓮中之鳖。璞玉可有擒拿之策?”珙曰:“香炉山峰险峻突兀,高耸层叠,众山环抱,浑然一体。四周峭壁如削,绝壁万仞,危崖临空,山脊之上孤峰连缀,形貌奇特,易守难攻,素有小峨嵋之称。塔察儿兵败此间,真乃慌不择路,忙中失智。”疾令道:“徐悦、汤琼听令,尔引本部人马五千包围香炉山,不准一人下山。”又令:“赵制置率两万精兵留守,若塔察儿大军突围,万不可容他走了。”葵曰:“元帅放心,本制置便是舍了性命,亦不能使鞑靼逃出生天。”珙曰:“三军听令,即日随本帅大军西进景陵,收取复州,再救江陵。”余玠道:“元帅,景陵有塔察儿所遗二十四大寨,皆丘陵河流而建,不易攻取。”珙笑曰:“余将军少年骁勇,莫非无计破敌?本帅有一法,汝与曹将军、向将军各引五千人马前去,将他大寨一分为三,逐一击破!届时,本帅自当率军来助。”三将得令,各自点起人马杀往景陵寨。

再说史天泽率数百兵卒逃出汉川,不知塔察儿兵败何处,只得退入景陵二十四寨。二十四寨镇守大将乃御赐河南王速不台,长子兀良合台、次子兀良哈台、长孙阿术随行,率一万铁骑镇守景陵,分为二十四寨。这一日闻史天泽至,大惊,忙纳之。天泽道:“塔元帅不听某言,汉川大败,如今不知何处去了。孟珙必整军来袭此处,老王爷当小心防守!”速不台笑道:“老夫纵横沙场至今,孟珙小南蛮有何本领,敢来取我大寨?”乃令长子兀良哈台逡巡告知各寨,若见宋军前来,即时报知。欲知余玠如何破寨,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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