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让凌生奇怪的是远齐并没有来问责他,不过他还算知趣,大清早就开始清理茅草,梁木。可是清理完后,望着光秃秃的四壁一阵犯傻,难道以后要长期入住传说中的天景房?
谢庄在一旁看着凌生忙碌,不时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两句,没办法,这得忍着,谁让人家是苦主。实在受不了,抬头看一眼谢庄小舍那缺了一块的屋顶,心里顿时也就心平气和。谁让你当初拉着结拜的,这叫有难同当嘛!
清理的废物凌生直接丢到悬崖下,然后去整理被青藤砸烂的地面。这倒是好处理多了,点金术唰唰两下,石板恢复如初。
凌生拍拍手,收工。
回到自己的小舍,躺在床榻暗想,天景房就天景房吧,反正现在芒山雪落不进来,雨也落不进来。整个冬季,芒山就像是被透明琉璃罩住的一方天地,可以看清山外的一切风景,却没法真实感受那些风景。
看似身在人间,其实已经早与人间隔离。
赤鸾在小舍内踱步了几圈,也来到床榻,窝在一角仰头望天。
“:你为什么总喜欢望天呢?”凌生自顾自的问道。
赤鸾依旧望天,甚至都没有扭头看他一眼,他知道赤鸾不可能给他答案,他也只是在自己问自己。
“:我知道,你虽然是只野鸡,但你想变成真正的赤鸾对不对?俗语说‘野鸡变凤凰’,相信我,你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赤鸾。”
赤鸾听着凌生自言自语,难得扭头看了凌生一眼,然后继续仰头望天。
或许凌生真的无意间触动了赤鸾心中那宏大的愿望。
可是此时的他并没有觉悟过来,也并没有注意赤鸾目中的微妙变化,思绪一转已经去思考千鸦术的一些问题。
经过昨夜的练习,凌生大致能操控一百余道剑气,虽然距离千道还有距离,但那与灵力没有关系,而是心神无法同时操控再多。
凌生现在思考的就是如何让心神操控更多的剑气?
想了半天没有想到好办法,便再次练习千鸦术,一道道剑气在空中开始凝现,这次他没有急着去操控剑气运转,而是直接凝聚出千道剑气。
结果手指才缓缓动了一下,千道剑气登时就乱作一团,碰撞不断,在空中爆出一团团绿光。如此强烈的剑气冲荡下,谢庄小舍屋顶的茅草开始寸寸割裂。
远处遥遥在望的藏经阁屋顶,远齐坐在其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凌生的方向,他的身旁还坐着一名捋着胡须,目中精光闪闪的老者,这人自然是执事殿殿主远致。
“:师兄,看出点什么了吗?”远齐道。
“:那不是灵术,若我没有看错应该是中级千鸦术。真正的千鸦术是御风剑术的组合,因繁多的御风剑术交叠穿插,形似群鸦衔食的奇景,故而称之为千鸦术。不过御风剑术虽被外界称为拔剑术,但我们可清楚那是师父云明三叠的起手式,师弟将此术传授于他,看来用心良苦啊!只是你这个弟子没有剑心,学不会御风剑术的。”
“:师兄高见,御风剑术还看机缘,我只是想让师兄看看,觉得他可否练会中级千鸦术?”
远致道“:灵力有余,心力不足,中级千鸦术也不可能练会。若是将千鸦术缩减至百鸦术,再将操控之法简易化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我还没弄明白他是如何凝聚出这多剑气来的,似乎他的灵力很古怪?”
远齐没有回应远致的疑惑,只是笑言道“:听师兄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有百鸦术再配上他的境界,足以在这次比试中傲视群英。”
远致捋着胡须会心一笑,“:只怕到时你远扬师兄的脸色不会好看咯!”
大白天,藏经阁下面弟子飞来飞去,进进出出,竟然谁都没有看到藏经阁顶端的两人。其实有不少弟子在飞落藏经阁时,他们的目光是看过屋顶的,可那目光往往从两人身体直接穿过,没有丝毫阻隔。是的,在弟子们眼中,屋顶没有两名正在交谈的老者,只有无色透明的空气。
至于凌生一阵手忙脚乱的操控千道剑气后,见情势越来越不受控制,赶紧散去剑气与灵力重新思索起来,可小舍的门却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凌生,你昨夜应承的话都是屁话不成?来,你给我看看你干的好事!”
谢庄怒不可遏,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
凌生惊讶道“:三弟何故如此生气?”
谢庄也不废话,拽起凌生就向他的小舍走去。门是开着的,凌生还在门外就看清了屋内的情景。简而言之,一片狼藉,碎成一茬茬的茅草落了满屋,屋顶只剩下空落落的几根房梁。
凌生顿时惊醒,这才明白他又不知不觉干了一件拆屋顶的大事,而且好巧不巧的苦主还是同一个人。
“:三弟切莫动气,大哥这就给你清理干净,从此以后我们夜观天象,日看白云岂不美哉!”
“:我呸!”
凌生说罢,也不等谢庄再言,赶紧驱出乾坤塔就将所有茅草给收纳进去。
“:三弟请看,已经洁净如新。既然三弟还要专心修行,那大哥就不打扰了。”
凌生说罢,化作一阵风就消失在谢庄眼前。
谢庄张了张嘴,极为不爽,怎么就这么让他给溜了,他的责骂还没出口,这如何能忍,刚要追去,庞鱼在门边拉住了他。
“:别去。”
“:为什么,他已经屡次三番拆我屋顶!”
“:大哥在钻研灵术,有些意外也属正常。我们还是抓紧时间修炼要紧,到时别给大哥丢脸才是。”
“:我会给他丢脸?”
“:你丢不丢脸不要紧,只是我听说比试还会死人的?”
“:什么?比试都会死人?不行,那我要退出。”
“:退出你会被逐出山门的。”
“:逐出就逐出呗,我正好去清河城教导小慕鱼。”
“:真是你无法交流。”
“:那就不交流咯!”
两人互相哼了一声,然后嘭的一声各自关上了各自的房门。
凌生逃回自己的小舍内,见到谢庄没有追上来问罪,心中的愧疚慢慢也就淡去,忍不住再次钻研起千鸦术。
经过刚才千道剑气无法操控的窘境后,他已经意识到是不可能施展完整的中级千鸦术。既然时间宝贵,也不再强求,这次只是生出百道剑气,在空中开始穿梭游动。
不过凌生虽说能够自如操控,但所有剑气其实都是随着手指向一个方向移动,那根本就不是千鸦术所说的交错运转,而且处处僵硬古板,没有丝毫灵性。故而他的千鸦术也只是看上去声威赫赫,实际效果差之千里。
这就如同你是手握兵马的将军,在交战时只是不管不顾的让士兵一股脑冲上去,看上去吓人,其实很轻易就能被人击溃。可若是能够将这些兵马排兵布阵,可能一万的士兵就能战胜十万的敌军。
千鸦术就是这个道理,凌生是那个将军,他灵力所化的每一道剑气就是其中的一个士兵,他必须要让每个士兵出现应该出现的点上,这才是排兵布阵,这才是真正的千鸦术。
很显然这需要让每道剑气按照固定的轨迹运行下去,可剑气没有意识又如何能自行运转,除非凌生能够一心多用,以自己的意识分别操控这些剑气。
虽说他可以操控百道剑气,但他不可能让每道剑气各有其变化,一心百用那是谁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这点他很有自知之明,自觉的缩减难度,将之降到一心九用,或者更低才行。
毕竟以前辟海时,便是将体内九条经脉的灵力同时汇入心海,那个过程他还记忆犹新。现在想来只要再熟悉几日,那种一心多用的感觉应该能够找回来,只是不知比试前究竟能够一心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