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一直都问错了人。
难怪神行之和无朽都不知道白砚的去向,前者是姑苏的城灵,终日待在那处破旧宅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无朽更是被贬下界落入水中被她所救,期间压根儿没有跟外界接触过。
她这一世一门心思地找白砚,压根儿就没有闲心去听茶余饭后的八卦,不过也亏得无朽算出了他在十三城,这样也省了不少时间。
理好思绪,她唤来小厮付钱,方才与她交流的小厮是打死也不过来,等到另一位小厮忙完才跑到她这边收了钱,拂了拂帕子搭在肩上,喊了声“顾客慢走”。
雨水前脚刚踏出去,后脚便进来了位面冷体寒的黑袍男子。
“刚刚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男子举着剑,横在方才与雨水搭话小厮的脖子上。
都是些生活在偏远小镇的市井小民,哪见过这种的大场面,当即小厮便三言两语什么都交代了。
男子一言不发,收回横在他脖子上的剑转身离开,猎猎生风的黑袍消失在前方。
转角。
小巷。
枝绿色长袍的男子缱绻着儒雅书香气质,他探头望着巷子的另一头,见到盼念着的人,他急匆匆地走过去。
有些人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如无朽眉眼间的邪魅,如男子抬步落下这举手投足间的霞姿月韵。
回来的是方才那位霸道行径的黑袍男子,两人对视,相顾无言。
若是忽略掉两人眼中隐隐的硝烟,倒颇有几分岁月静好。
“打听到了?”男子开口,声音有些明朗,虽不难听但终归是毁了无言时的儒雅。
黑袍男子抱着剑,点头。
“她问了什么?”
“……”男子抱剑,不言。
“她要去哪儿?”
“……”男子不言。
“三月自由。”青白长袍的男子瞪他。
“十三城,找公子砚。”
公子砚?青白长袍的男子若有所思,随即他想到什么,勾起唇角冲黑袍男子邪魅一笑,狂狷而不失儒雅,分明矛盾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显得恰到好处。
“英招,再帮本君一个忙如何?八月自由。”
英招拧眉看间他眼中骤然放亮的光,恰似漂泊无依的尘埃落定,似安然又似缱绻,总之是他不曾见过的……柔情。
不知怎的,他发现此刻的男子少了些温润薄凉,像被不知名的拽下了神坛,多了几分人情味。
“好。”英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面上依然板着铁皮脸不动声色地应下。
……
是夜。
叶栖山。
清冷的风伴着伶仃的山溪弹奏出一夜宁静绵长的曲,偶尔还有小鬼轻吟的声音。孤零零的山头,孤零零的姑娘提着宫灯行走在月色枯烟下,步调轻快不凌乱。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远在十三城的公子是否入了雨姑娘为他而启的相思大门,等着跋山涉水而来的他的雨姑娘。
雨水帽檐压得极低,几户看不到脸。手中的宫灯随着小鬼腔调的高低忽明忽暗,飘忽在晚风中。
她信步走在山林间,偶尔掠过几只调皮的小鬼也能从善如流地绕过。
叶栖山是座鬼山,山中有道法印,镇压着山中无数小鬼不得投胎转世,终日游荡在山间,等着夜晚过路的倒霉人。
“啊!”前面传来一声惊呼,惊走了一林栖鸟。
她提着宫灯,捻起裙摆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男子跌靠在树脚,四周围了密密麻麻好多小鬼。
“姑、姑娘救我!”许是将她当成了救命之人,男子的求救声盖过前几道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