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再次醒来,我在老板的房间里。他坐在靠背椅上,身影隐在黑暗中,似乎安静的睡着了。
很多次我都想混进他的房间,他从不让我随便进。原来昏迷一次就可以进来了,早知道我应该早点使用这个方法。
我问他,“猫妖呢?”
他立即清醒,抬起头来,随即有点不确定的叫我:“和寅。”
我微笑,“怎么了?我不是在这儿吗,又不会跑。”
“你被猫妖撒下的毒粉所伤,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他欲言又止,嗓音喑哑。
“毒粉?那你们怎么样,没事吧。”我立即问。
“我们都没事,只有你一个人昏迷了。”
感情这猫妖是照着我的脸撒的,报复心真强。
我坐起来,安慰他:“别忘了我可是您亲自栽培的呢,哪有那么容易死。当年被狼人咬的血肉模糊不也没事。小小的猫妖何足挂齿。不过话说这只猫妖也真厉害,竟然能打开审讯室的门。”
“她是从上面通风口逃走的,审讯室的门完好无损。”老板说。
我惊讶,那通风口也只有碗口大,有的动物一只手都钻不出去。果然是猫妖,身体柔韧性如此之好。
“那怎么办?要不要把她追回来,也许她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报复人类。”
“这个先不用担心,我会派人抓她。和寅你。”他顿了顿,“我有的新的任务交给你。”
我一听,立即从床上蹦起来,“真的吗?太好了!我正闷得慌!”
“你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次任务是让你去保护一个人类。”
人类?我安静了,像以前说过的,这漫长的一生我都不想和人类产生太多瓜葛。抓妖可以,和人类接触实在是个更加危险的活儿。
老板起身走向窗边,窗外是漫长无尽的黑暗,可我们吸血鬼还是如此喜爱来到这里,站在这个地方等待,等待自己无法亲眼见到的黎明。
他告诉我:
“你要保护的人是朝氏财阀的继承人,今年还在上高中。朝氏财阀之前为了维护人类和吸血鬼之间的和平做过许多贡献,安全局就是他们家族出资成立的。上个月,朝氏总裁在一场袭击案中意外去世,你的保护人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脉。”
“这么说,我要当人类的保镖了。”我望着他的侧脸。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也可以让别人来做。”
“但指派我去的是老板你不是吗?既然如此,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达成你的命令的呀。”
这种事是不言而喻的,可笑他还说那种样的好听话。
老板转过脸来,脸上的笑容简直好看的发光。
他假装好奇的问:“刚才还兴高采烈呢,现在怎么又不愿意了。”
我大声道:“谁说我不愿意?我愿意得很!现在让我去保护那个高中生都可以。”
“不用着急,明天再去也不迟。到时候你可以适当隐藏自己的身份,不用对他有求必应。”
“那怎么行,他可是我的保护人,既然是保护人,就要同生共死,同吃同住。”
老板对那个同吃同住颇为不满,说:“我告诉过你多少次男女有别。”
可我已经跑出了房间,一阵风似的摔上门,听不见了他的教导。
后来回想起来,我接下这个任务有多少赌气的成分在里面,简直多得自己都数不清了。如果换一种角度,也许立即就会打消念头。再不济也要弄清楚赌气的原因和内容,不用这么稀里糊涂一次又一次错过机会。
尽管活了三百年,从他将我变为吸血鬼的那一刻起,我们从未真正分开过。他统一了长期散乱的血族,成立一家吸血鬼公司,虽然名字起的怪模怪样,其实为黑暗世界的和平做了太多事情。而我虽然一直叫他老板,但事实上我们的关系绝没有这么简单。在这里,每个吸血鬼都有一个共同度过漫长时光的伴侣,我走了以后,他又将选择谁作为伴侣呢?
这个问题将我折磨得无法入睡,甚至还没有走就开始后悔。我决定再去一趟公司,问他是不是可以换人。如果他不同意,就说自己得了毒粉后遗症,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反正他说过可以让别人去。
结果我到了公司,得到的消息是老板不在,很长时间都将维持不在,大家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我问双胞胎吸血鬼:“老板把公司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他们说:“那还用问,不是一直都安排好的吗。”
“那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要――休假。哈哈哈!”
他们整齐的拿掉头上的礼帽,脱下外套,瞬间变成了度假风情装。拿出小本本,念着他们将要去的地方:秦始皇兵马俑,曹操墓,明孝陵,古长城遗址,以及南海特色月光浴……
在暗无天日的世界中有些人也能活得很好,双胞胎吸血鬼就是例子。他们好像一点感受到时局的紧张。
我回到家中,收拾了一些需要带走的东西。大多是打架时的工具,当然说成武器也可以,不存在那么严格的界限。而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物品。
我看向镜子里的少女,苍白肤色,消瘦的身形,乌黑中短发,以及一双永远无法满足的带着黑色欲望的眼睛。我的嘴角下面有一道疤痕,是成为吸血鬼之前就留下的了。这么多年来,它跟着我,从未消失。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的位置被别人顶替了,能不能凭借这道疤痕赢回来呢?
当然想法是可笑的,我只是到人类中间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但愿那位遗孤能够早点学会自我保护。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所有的生命都应该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