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粗壮的树枝就像一座桥一样搭在墙壁顶上,小夜顺着枝丫看起来很轻松的跳到另一边,不过任凭他如何小心,落地的瞬间还是崴了脚,紧咬着嘴唇,疼的眉毛凝成了川字,紧闭着眼睛半刻,然后缓缓睁开,抬头注视着墙头,那树枝尖上挂着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跟着风起舞。晃荡几次之后,离开了树尖,开始像一个漩涡一样缓缓的在空中飘着,久久不肯落地。
小夜一直手扶住大腿,忍住疼痛向上蹦了起来,伸手将那片树叶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着,月光下树叶的脉络显得异常清晰,浓重的绿色,树叶上好像还铺满了灰尘,应该是久不下雨的缘故。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灰尘将那片树叶贴身放在怀里,那个位置紧贴着心脏。一股暖流流经四肢百骸,脚踝处开始有些发烫,片刻竟然就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会回来看您。”小夜拍着胸脯保证的说到。
依旧有些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茫然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拓宇的身影,这个地方跟拓宇穿墙而进的地方离得并不远。应该一眼就该看到的。环顾四周一圈也没有看见人,小夜不免有些担心,轻声的呼唤着,“小宇你在哪?”眼睛依旧审视着周围,以图找到拓宇。在不远处的阴影下,拓宇不高兴的蹲在那里,赌气的开口,“哥哥,你好久啊!”“你在哪?”小夜将脑袋转了一个圈也没有瞧见拓宇。拓宇起身从阴影中走出来,月光映射在他透明的身上瞬间就清晰可见。“你刚才?”惊讶的张大嘴巴,用手指着那一处月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刚才那你明明没有人的啊,不对是魂魄。“在这种黑暗的地方,我想藏起来的话别人一定找不到我的。所以,”稍显停顿,拓宇左右晃动着身体,“哥哥千万不要跟我躲猫猫哦。”甜腻腻的声音传进小夜的耳朵里。小夜失笑一声,宠溺的开口,“谁要跟你躲猫猫啊。”玩笑片刻,一脸严肃的小夜终于开口了,“找到她。”“好。”拓宇简单却强有力的回答着。
三个小时之前。
此时的天已经开始黑了,月亮还没有来的及出来,不远处还有几个宫女在互相说着话,“你说这好好的小雅怎么就想不开投井自尽了呢?”那个宫女神色之中满是惋惜,小雅性子乖巧讨人喜欢,真是可惜了。“谁知道呢?这皇宫之中每年死的人不计其数,数都数不过来,你去管她做什么。”另一旁的宫女摊了摊手,似乎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不死几个人,那还叫皇宫?一个宫女,身材有些壮硕,扯着嗓子开口神神秘秘的说着,“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小雅啊是被大长老看上,被那个。”使劲对周围的两个宫女使着眼色,她眼神看向之处那是一扇紧锁的房门,那住的可是管她们的人呢,平常傲气的很。
“别乱说,”开口说话的宫女被她旁边的人拍了一下手,眼神看向四周神情有些紧张。“我怎么乱说了,你是不是也知道?”全然不顾那宫女紧张的神色,依旧开口说到,声音还比刚才大了几分。“知道什么?我不知道!”有些怒气的扯了一下裙摆,“走,我们回房去睡了。”拉过那一个年纪偏小的宫女走进了房间。
“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天小雅头七,也不怕她来找你?”扯着嗓子对着前面两人大声说着,两人只管前行没有搭话,自己顿觉无趣也回房睡觉了。
这院落之中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在忙着自己手中的事,那扇紧闭的房门被里面的人缓缓拉开,那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包裹住她的全身,显得身材玲珑有致又有几分俏皮可爱,小巧的瓜子脸,皮肤也非常白皙,也算是个美人了,可是细看她的眼神,总觉得阴毒异常。
微微侧过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刚才那几人谈话的地方,“头七?”不屑的抬了抬下巴,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她的腰间挂着一枚乳白色的玉佩,花纹雕刻的异常精巧,可惜的是那玉佩上已经出现了几条非常明显的裂纹。她伸出手紧紧的握住那快玉佩,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握住的东西,脸上竟然出现盈盈笑意,好像连眼睛都充满了笑意,看起来有几分风姿绰约。“你还有头七吗?”依旧笑着对着她的玉佩温柔的问到,就像是跟老友打招呼的语气。
走进房里,轻轻的关上房门,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铜盆,一叠纸钱,一支香烛,一切都那么行云流水,好像已经非常习惯了。摇曳的火苗从铜盆中升腾而起,她手中拿着纸钱一张一张的往铜盆里扔去,旁边香烛上的火星也跳跃闪烁着。她的脸被火焰照的通红,脸上的笑显得异常诡异。“你回来找我啊!”不屑的讥笑从她嘴里传了出来。起身,将最后一叠纸丢进铜盆,盆中的火焰瞬间窜了起来,照的整个房间都异常明亮。片刻屋子里暗了下来,只有那香烛之上的火星还忽暗忽明,纸钱灰烬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屋子里。看着那盆中连仅剩的火星都熄灭后,她循着香烛之上的微弱光亮走到了床边,躺了上去,伸手将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一切变得异常的安静,只有屋子中间那支香烛还发着微弱的光芒。
此时的小夜和拓宇站在她的房门前,“哥哥就是这。”拓宇的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小夜站在房门前眉头紧锁,翻过了宫墙,可是我该怎么进去呢?伸手推了推房门,吱呀的一声吓了小夜和拓宇一跳。居然没锁门?小夜心中一阵窃喜,看我们不吓死你。
小心翼翼的从打开的房门,不大的缝隙中挤进去,这就是瘦小的好处。踏进房里的一刹那,纸钱灰烬的味道充满小夜的鼻腔,“你说的是这个味道?”压低着声音问着,如若不仔细听,肯定是听不见的。“不是。”
一阵细小的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朵里。“就是这个味道,”“什么味道?”小夜不明所以,“魂魄的味道,很多的魂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拓宇死死的盯着前方,一个一个的魂魄在月光下显现出来,那些苍白的脸颊,怨愤的眼神,所有目光都非常一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月光照射的地上,有着一块破碎的玉佩。正是那女子挂着腰间的那一块,此时已经四分五裂了。
可是几乎所有魂魄都离那快玉佩很远,“那块玉佩?”小夜用手指了指地下,转头问着拓宇,拓宇看向那块玉佩,脸上浮现出忌惮之色。“那玉佩上有强大的禁锢力。”“你是说,这些魂魄都是被禁锢在那玉佩里面的?”小夜很是震惊。“应该是。”拓宇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为什么?”走上前,小夜将那玉佩捡起来捏在手里,他想回去问问黎姑姑。
窗边站立着一个女人,她的魂魄看起来比起他鬼魂的要凝实些,小夜还记的她,那是那日唯一一个帮他的女子,叫小雅。小雅神色哀伤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伤痛而且不带有一点恨意。她也瞧见了小夜,尽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的向小夜走来,却是越过小夜径直走出了房门。那床上的女子此时正被数十个鬼魂围住,小夜对着拓宇招呼到,“我们走吧。”“可是?”拓宇不明白,这明明是报复的好机会。“这么多,鬼,已经够了。”转身向小雅追去。
跟着小雅绕过七七八八的拐角,来到一口井边,小夜站在不远处看着小雅,小雅抚摸着井口,回忆当日之事。“琳,你够了,不要在做这种事情。”小雅愤怒的甩开琳的双手,那一身绿色的女人只是神色凝重却不开口说话。“为什么?成为一名修真者就那么重要?你明明知道那个所谓的大长老他在利用你。”满腔的暴怒,红着眼眶,眼睛里还噙着泪水。“我,你明白什么?”琳及其厌恶的开口,她觉得小雅永远不会明白她想的是什么,她不想永生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破皇宫里,她向往修真者的自由自在,那种不被别人约束的自由。
“我看见你杀人了。”小雅满脸的失望,泪水从脸颊上滑落到嘴边,那么涩的眼泪,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尝到。空气开始变得凝重,琳没有在开口说话,小雅只是红着眼眶看着她。沉默良久,琳再次开口,“他说我凑齐18个魂魄,他就教我修炼,带我出皇宫,让我自由自在。”近乎疯狂的话语,惊的小雅跌倒在井边。“为什么他不自己杀人,我们这些普通人他难道不是想杀多少就有多少?”小雅不明白,一个修真者怎么会让一个普通人去帮他杀人。“你不知道吗?他被大祭司盯着呢,他根本不可能去动手杀普通人。”琳开口了,所有人都以为大祭司与大长老的矛盾是因为去年争夺主持祭祀的人选时候产生的,原来是因为这样。
“大祭司?所以,你羞辱那日那小孩,只是因为他提到了大祭司?”小雅难以置信的开口问到。“也许是吧。”琳非常淡然的开口,那件事也许根本不被她放在心上,一个丑小鬼,羞辱了又怎样?
“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大祭司?”话音还未落,就听见井中传出落水声。“你没有机会的。”琳站在井边,轻声的对着在水中拼命扑腾的小雅说着。渐渐的扑腾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琳抚摸着腰间的玉佩,脸色狰狞的开口说到,“本来已经够了,多你一个也不多吧。”
次日
小雅被打水的宫女发现溺毙在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