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子瞥见无鳌面部轮廓,微微一怔;只迟疑了一瞬,便又哈哈一笑,走到了众位弟子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一晃五年,当年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如今已是知书达理,玉树临风,颇有男子气概!当年还不知道爱美的黄毛丫头,如今也是千娇百媚,英姿飒爽,出落得俊俏水灵;看到你们个个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师公和你们师父都甚感欣慰。
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师公已过古稀之年,你们四位师父也都年过半百,我们都老了。说到这里,看了看四位掌门;四位掌门附和道:是啊。
接着神情严肃地说道:如今,你们就是四坛的中流砥柱!你们肩上要扛起的,是易灵道的重任!你们可有十足的信念和勇气?
众位晚辈齐刷刷跪倒一片,异口同声说道:承蒙师公器重,弟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原来四坛信奉的道派叫易灵道,这是江湖鲜有人知的流派。混元子随口说了易灵道的重任,却并未说出重任的详情;众位弟子虽然嘴里慷慨激昂,可心里都生了疑问,而且也无人敢问;只见四位师父神情十分凝重,师公也从没这般严肃说话,想必此项重任非比寻常。当下几位弟子小声议论起来。
混元子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想这个重任到底是什么,不过,现在不能说,还不是时候;这次四坛论剑之后,老夫必会告知你们。
忽然又号令一声:易灵道门下弟子?
几位弟子立即闭口,之后一干弟子拱手作揖,齐声答道:在!
混元子中气十足地命令道:这次四坛论剑,你们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万不可辜负我等厚望。
众晚辈伏地而拜,齐声应道:谨遵师公之命!
正在这时,煮玉斋旁边的竹林中群鸟惊飞,一阵沙沙作响;玉玑子十分警觉,大喝一声:谁?接着身形一顿,向林中飘去。众位弟子被这一声大喝,惊得坐起了身子,齐刷刷望着玉玑师父的背影。
混元子却面不改色,稳如泰山;吩咐弟子们起身,到煮玉斋内入座。
煮玉斋内,沿着正堂,横着一张长长的青玉石桌;桌面的饭菜已经布置妥当,周围放了一圈白玉碗筷。
三位典膳女侍从站在一旁角落,窃窃私语。
一个年龄略长的侍从对着身旁那位清丽脱俗的少女笑着说道:小玉妹妹,刚才,听那些人称呼那个眉心有颗朱砂痣的,叫什么无鳌师兄,不会就是你整日念叨的无鳌哥哥吧?
嗯,就是他,他就是我的......无鳌哥哥。霍小玉话尾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足。
她身边另一位女侍从,插话道:怪不得哥哥长哥哥短的整日挂在嘴边,要是他救了人家的命,人家索性以身相许得了。是不是啊,小玉妹妹,嘻嘻......
先前那个年长的侍从又说道:一会,等他来了,你寻个机会和他说句话,看他还记得你不,若是还记得,那可就......
霍小玉双目含情,似在想着与他再次相见的情景,突然浅笑了一下,红云生在了脸颊。
她正红着脸颊,混元子一行进了煮玉斋;三位女侍从立即闭口不言,垂手立在一边。
面南的桌首,置了一把光亮阔大的松木圈椅,混元子坐在了上面。
紧挨着混元子的左右手,各设了两幅凳子,分别是四坛掌门的位子;左手依次是炉鼎坛掌门冲夷子,云龙坛掌门玉玑子;右手依次是幽明坛掌门上幽子,剑墟坛掌门太虚子。两排长长的石凳分在桌子两边,是四坛弟子的座位。
三位掌门师父入座之后,众晚辈遵照吩咐,依次入座。
无邪挨着天虹师姐坐定,却并不经意把她的绿萝裙压在了屁股底下。
只听天虹师姐正在和身边的大师兄天随窃窃私语。
大师兄,这些菜肴,我们在蜀山剑墟坛可吃不到;你看,那个是不是百合?再看那个,是不是竹笋?咦,那个像是白玉做的肉粒儿是个什么菜?
白玉虾仁。
哦,啧啧,这些菜的色泽真美,名字也取得好,一定很好吃;一会儿,远处的菜肴就劳烦大师兄给我盛来了。小师妹我要一一尝遍。
天虹说着话,左手掐腰,右手对着桌子上的菜肴,指点江山。
小师妹,你整天就是吃吃吃,看你这小脸,都快圆起来了,一会可别说你是我们剑墟坛的弟子,羞不羞?
天随捏了捏天虹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儿。
噗......无邪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信不信我打你?
他是真惹不起这位姑奶奶,天虹向来说话做事不分场合,说打就打,这要是在平常,打也就打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打了他,别人一准以为他没干啥好事。
当下故作镇静,把屁股向右移了移;这一来可好,恰好把天虹的裙摆扯了去。
哎......哎,你这流氓,扯我的裙子干甚?
天虹的声音很大,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齐刷刷的望着无邪。
我......我没有,真的没有,是刚才我的屁股......众多目光射来,他的身体似被骄阳炙烤;这嘴里的舌头也不怎么听自己使唤了。
什么屁股不屁股的,吃饭的时候,你说什么浑话,还不快快坐好?冲夷子训斥了他一番。天虹颇为得意,让你笑我。
小师弟,你胆子真大,连你天虹师姐的裙子,也敢去扯了。无魅附过来小声说道。
我没有,真的,无魅师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一会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难堪死了。
他正手足无措之时,太虚子发了话:师父,二师兄怎么去了那么久?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混元子哈哈一笑,说道:放宽了心吧,咱们幽明坛的门户玉溪三洞,若是没有进出口诀,愣说是一个人,就算是千军万马也闯不进来。
冲夷子微微一笑,说道:四师弟多虑了,想不打招呼,就进幽明坛,除非他会御风而飞。江湖上有这等轻功之人,五个指头数得过来。而且这些人都是我们这次四坛论剑的座上宾,不可能做这等有失身份的事情。依我看,是后山里的野猫狐狸啥的居多。
云霞一直担心师父的状况,所以有意聆听长辈们的对话,听到冲夷师伯说江湖中会御风而飞的轻功,不超过五个人;心里一惊,极想知道冲夷师伯有没有算上无鳌师兄。
再听他后面的话意,似乎并没算上。
当下心里很是不解,无鳌师兄昨日在飞鹤崖救我之时,他明明就是在御风而飞,为何冲夷师伯不算上他?难道他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的轻功已经达到御风而飞的境界?他这个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想到这里,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无鳌师兄。
他坐在上首,与师父冲夷子只隔了玉玑子的空座位;刚才师父的那番言语,必然是听到了,换做别人早就在那沾沾自喜,就算是再会隐藏心思的人,起码也会露出一点笑意。可他神情异常平静,丝毫没有得意之色;仿佛没听到师父那番话。
云霞更加猜不透他到底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只觉得他城府深的让人恐惧,恐惧之中竟也藏有一丝莫名的神秘,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他的内心到底在想着什么?
正猜不透,反而越想猜的时候,煮玉斋的门外传来师父玉玑子的声音:真是古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