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和她说:欠不欠钱了?他说话时两条大狗不离他腿边。直直盯着潘二蛋几个,时刻准备扑上去。
这工夫潘二蛋被狗吓怕了,失魂落魄恨不能马上离开这里,也没敢抬头看明月,嘴里说着:不欠了,不欠了。
看你那熊样,章程呢?打人的本事呢?别害怕,我现在是村长,不会轻易打你。他尽情的奚落他:明月咋出门没看黄历,睡醒没睁眼,跟了你这个败类!你人心不长,让狗吃了?说你算个神马东西?还敢打人。把明月脑袋打坏了扣你一万。
看在明月的面子上,给你一万,从此再也不许来找明月,老老实实等着院判决,听见了吗?他从抽屉里拿出一迭钱扔在二蛋面前。
数好了,过后不许找后帐。听见没有!
他取出一张纸:在这收条上写下你的名字。二蛋老老实实照办。
你再敢出现在我们村,你敢再找明月一次,把你胰子摘出来喂狗,爪子给你掰下来。听见没有!滚吧!远点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潘二蛋终于熬到能够离开,抓过那迭钱,也顾不上数,揣进兜里,拉着那两个小地痞一溜烟滚蛋了。
他推着摩托,后边跟着两条大狗,正准备回家。明月在身后喊:老师!纪老师。
他站住了,回过头来,看着明月瘦弱的身形,涌出满心的怜悯疼爱: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件事和你说一下,你进来。他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重新回到办公室。
老纪翻着桌子上的东西,似乎在找着什么,抬头看着明月:你们离婚的事先放一放,那事法院会公正判决的。我问你,让你妈帮你照看孩子几个月,行不行?
行,老师你有事吗?明月声音低低的。
有一件事和你商量,如果你能脱离开的话,我说如果。孩子让你妈帮你照看几个月,我想让你出去学习会计。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一迭钱,这是一万,给你妈当生活费,你也不白用她。让她给你好好照顾孩子。你在外边也安心。
明月双手背到身后:我不要,老师,花你的钱我不忍心,也不知道哪年能还上。
老纪站在她面前,把钱硬塞进她手里:这钱是我个人的,不是公款,都知道眼下村里没钱。你就别说还不还的事。来日方长。你去学会计,好好学,学会了回来帮我,你知道我现在当了村长,我还想把事业干大,我需要人手,你能帮我最好,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把这里当你的人生舞台,咱们在一起干点大事业。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她一时不知所措,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感动得她一时间有些恍惚,深深鞠躬道:谢谢你了纪老师,你是我的贵人。我今生报答不完你的恩情。激动的泪花在她眼睛里滚动。
他回到办公桌前:不要客气,你考虑好了,感觉行的话就回去做准备,咱们尽可能早点动身,市里学校那边就要开学了。
两天后,他开着那辆金杯面包,送她去牡丹江工人大学学习。交完学费后在一个青年公寓为她租了一个房间。然后领她去街上买几身衣服。她不想再花他的钱,不好意思的说:老师,我不去买衣服,我的衣服还能穿,不买了。
他强拉着她走到街上,边走边说:能什么穿啊?早过时了,看!都洗掉色了。你看看满大街的人,还有穿你这样衣服的吗?跟我客气什么?你才二十冒头,长得还不丑,看你糟的多寒碜。他看着她瘦削的身形:现在正当人生最好的年华,花季,就是说你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一朵花儿正在开,别把自己整得象个老太太似的。
走了几间服装店,她体形长得好,试哪件衣服都合身,哪件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为此他一气给她买了六套衣服外加两件冬装羽绒服大衣,又在超市买了几套换洗的内衣。最后交给她五千元钱:这是你三个月的零花钱。想吃啥就买,别委曲了自己。
她急急推托:老师,我不要,你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也不知道哪辈子能报答你的恩情。
他大手一挥:你又来了,不许说报答的话,你以后就知道了,咱们不缺钱。他停了片刻:咱们应该过上好日子。你是个好孩子,相信我,咱们一起干,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会越来越好的。
她觉得自己精神恍惚就象在做梦,如腾云驾雾一般,怎么也感觉不真实。打她懂事起,从来没有谁对她这么好过。心神恍惚的跟在纪老师身后,她几番想拉他的手又没有胆量。她没有勇气向他表达什么。
你们明天就要开课,进去准备吧,好好学,我回去了。他向她摆了一下手。送她回公寓后他转身离去。
她在后边又叫了一声:老师-
他车转身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事吗?放心,钱不够花尽管朝我要。家里你妈那里有我照顾。
她鼓足勇气,扑上来抱住他,匆匆忙忙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老师,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窘迫的不行,说了句:这傻丫头,想啥呢。快回去吧。
急急出得门来。一路上开车时都感觉那个吻还在,脸上那个吻过的部位还是温热的。
村里的事由江峰和郝春林在村委会盯着,他自己天天都在那几块大石头旁边转。这天他找来郝善堂:你给我办一个手续,我要房后山根那一片地种菜。把那里改成我的菜地。
你都当村长了还用我办?你自己办就行了。老郝笑他胆小。
这叫避嫌,我自己当村长,然后自己弄块地种菜,不是以权谋私是什么?他心中想的没说出来。
好吧,我现在就是废物利用,你是村长,你说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郝善堂看他是真想要,为他写了一份手续,日期是五个月前。
我想出去找点活干,老不老小不小的,待在家里没劲,在屯子里也抬不起头来。郝善堂没精打彩的说。
儿子和媳妇离婚了,家里十晌地,儿媳妇带走四晌,儿子带走三晌,他只剩三晌地。村长也当不成了,再也没人高看他一眼,生活水平一下子就差多了,他也象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
依我看你别出去,在家还能帮我支着点。暂时你也不缺钱花。老纪看了他一眼又说:你想出去待几天也行,能不出去就忍几天,你说你都指挥别人指挥惯了,能干活吗?出门在外挣别人的钱可不容易。再说了,我在筹划一件事,打算弄个股份有限公司,你的钱别花光了,到时候算你一份。
这几天他正在雇车拉建材,钢材玻璃木料水泥还有砖瓦,几个他以前教过的学生给他帮忙。郝善堂来看他忙活:你想在这里整个啥?
我想整个暖棚,种菜,冬天咱们这里菜多贵,我整他两亩大棚,一冬天怎么也能弄他个五万八万的。
郝春林江峰吕德发一帮年轻人来给他帮忙。又雇了一个木匠,十几天后四座占地各半亩的暖棚架起来了。实际就是一座,中间用钢架支撑着,上边镶着玻璃。为了这座大棚,他材料钱就花了五万多。
倩倩看他一天忙的昏天黑地的,笑他说:你今年地里赚了二十多万,连苞米带黄豆,对吧?还折腾啥?还不够你花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有儿子了,怎么也得给他多准备点。再说我闲着也是闲着,整点啥给大伙做榜样,带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