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纪眼望天花板:你喜欢什么样的?差不多就行,也别太挑了。
我才不是挑,怎么也得人品好,还得看着顺眼是吧?妈妈就挺有眼光,她找爸爸了,多有福气!我找男朋友就照爸爸这个标准,长象,气质,怎么也不能比爸爸差太多-
小曼说话时脸蒙在被子里,听她说话,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老纪再也没说什么。
二月下旬阴历还没出正月小曼就要回校了,她要回校准备开学。她离开了,带走了家里一多半的笑声和欢乐。
春节过后天气越来越暖和,冰雪渐渐融化,他去买来种子和化肥,春天将要再次降临大地,又该准备种地的事。
四月中旬的一天,晚上纪哥出去办事,回来时九点多钟,只有倩倩一个人在屋里看电视,她习惯了把这屋当家,天气不太冷了也不想回到那冻了一冬天的屋子里去,陈雪飞不在,每天这个时间他都回去睡觉了。他也没再多问。
像每天一样,把她抱进浴室给她洗澡,她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享受他对她的呵护,带给她的温柔,他把她从头到脚全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裹上浴巾抱着放在床上,先一寸寸亲吻她的身体,再轻轻侵犯她,让她乐不思蜀,忘记今昔何昔。
早晨他做好饭,去喊陈雪飞吃饭。发现他家屋子里没人,他用钥匙开了门看见床铺干净,好像一夜没归。这时他也没想到他昨夜就让派出所的人整走了。
由于有人举报情报准确,派出所抓走了人也没和村治保主任联系,突然袭击而来,大获全胜,匆匆忙忙回去。
是郝善堂来的电话告诉他,说是昨夜咱们村有六个人因为聚众赌博让派出所抓走了,现在放回来两个,都是交了罚款的,没交罚款的四个还押在乡派出所那间小小的临时拘留所里。
他一拍脑袋自责;这治保主任当的,整个就是严重失职,警察来抓走了人,竟然还不知道。还安安稳稳睡了一夜好觉。
他多了个心眼,找来郝春林的媳妇春英,让她去陪倩倩,然后取出五千元钱揣在兜里准备替陈雪飞交罚款,告诉倩倩要去乡里一趟。让她先吃饭,不用管他。
到了乡派出所,一个负责他们片的姓吕的警察告诉他,陈雪飞没在这里,他进医院了,因为突然发病,送去医院抢救。
听说陈雪飞进了医院,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气急败坏的说:你们也真是的,抓谁不好非抓他,他现在碰不得,你们就是没卵子找茄子提搂,没事找事。
那个姓吕的警察让他说得目瞪口呆,眼看着他急匆匆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他来到乡镇医院时一切都晚了,陈雪飞再也不能坐在麻将桌前摸牌,也不能去BJ打工了,凌晨四点多送过来时人就没有了呼吸,当时就已经全身僵硬。眼下人就蒙着一块白布停在医院走廊尽头。
你们怎么搞的?把人给整死了?他怒气冲天,暴跳如雷,那一刻他太想冲上去和谁打一架,他把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咯吱咯吱响,这时候不管谁敢阻拦他,不管是什么警察还是什么乡长,他统统敢打,他愤怒的对那个站在一边看守的警察喊,告诉你们!欠债还钱!欠命抵命,这事没完,人死了!你们给整死的!这个责任看你们怎么负?
吓得那个警察直往后退,嘴里说着:不干我的事-是所长让我在这儿看着-
一个年龄大些的警察从另一个门里出来,对他说:喊什么喊?死了就死了,你还能怎么的?
他认出这个就是派出所所长,于是他一步一步逼过去,冷笑着说:是呀!我们能怎么的?你穿着那身皮,多威风啊!一天吆五喝六的,我们敢把你怎么的?老百姓命不值钱是吧?你们说整死就整死了,还不让人喊?只放你们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看他这么凶,那个派出所长有点胆虚,他一点点后退,想躲回屋子里去,却仍旧强词夺理的说:他是自己突然死的,不是我们打死的。我们一下也没打他。再说了,我们是为大多数人服务的,你算什么老百姓?老百姓不会和我喊。
他要关上门躲开凶巴巴的老纪,周乡长来了,看见他就打着官腔:是小纪呀?死的那个人是你们村的吧?你们村这个叫陈雪飞的死了,他是赌博让人抓来的,你看怎么处理好哇?
他从来讨厌乡里这些人,本事大小不知道,一个个装腔作势的,于是气呼呼出言冷嘲热讽:怎么处理?你们不用处理,你们当然有的是办法。人让你们整死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能整死人就得能承担责任,现在这事,可得由你们当官的掂量着办吧,我们一个小小百姓哪有发言权?
周乡长装做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满,对派出所所长介绍说:这个就是咱们乡凉水泉村的治保主任,刚上任的,原来的不是抓起来了吗。
派出所所长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他也哼了一声,不再理周乡长和派出所所长,走到外边打开手机拨通郝村长的号:老郝--村长--啊,现在该你出来为大家主持公道了-他说陈雪飞死了,派出所所长和乡长态度不好,看上去都想以势压人,我看必须最快让村民来乡政府请愿。人越多越好。
然后他又给郝春林打电话,给一组长向用兵,三组长刘重天,四组长黄连素,五组长江川,纷纷给他们打电话,要求大家集体行动,必须给他们造成一种压力,告诉大家,凡是来的每人都有奖励。不来的取消今年种粮补贴。
十点多钟,一支二百多人的队伍出现在乡政府门前,他们村五个村民小组的人大多数都来了。郝春林等几个年轻人打着一个白布做的横幅:要为死者讨公道。为首的就是郝春林江峰刘重天几个,郝善堂藏在后边不露面,周乡长先找到老纪:你是你们村的治保主任,把你们的人领回去,这是干什么?向政府示威?向领导要挟?你还想不想干了?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别人都能藏在后边,只有他不能,陈雪飞是他的朋友,最好最好的好朋友,他的亲弟弟一样,突然没了,连个讨公道也不敢?何以为人?于是他不躲不闪,站在队伍前边直接回答周乡长:人都给整死了,你们还想说啥?告诉你们,人不能白死,你们必须给一个说法,谁整的?怎么死的,不弄清行吗?别以为老百姓好欺负。不信咱们试试?他冲周乡长挥着拳头。
治保主任不是我乐意当的,是上边硬让我当的,不让我干就撤,我才不在乎。你们抓人也不和我们商量,给整死了乡亲们来讨个说法有什么不对?
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家:再说了。乡亲们是自己来的,也不是我让他们来的,我有什么权力让他们回去?
没想到他说话这么冲,一点也不留情面,周乡长气得青鼻子青眼整个脸都黑着,灰溜溜回去了。
大家打着那条横幅在乡政府门前走来走去,直到中午。那个周乡长才又从里边出来,把他喊过去:你说的对,明摆着这事是派出所的责任,怎么处理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也得给个时间由党委讨论,千万别把事闹大,你先让大家回去吧,乡里一定能给个答复,你给大伙说说,就算我求求你了,让大家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