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山西山脚下是当地村民开辟的茶园,林元妙几人沿着山路下山后,来到了山脚下。
远处几座高大的山峰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环形屏障遮挡住了此处,因此此地的气候竟然如阳春天气一般。道路两旁的山沟里开着一些淡红的山花,植被也是一片蓊蓊郁郁的景象。环形屏障内是一个约有百十来户人家的村落,成块的山石建造的房屋,错落有致地沿着村中主要道路排列。一条东西向的道路由成条的山石铺成,因为风雨的缘故,路面边角处散布着片片青苔。
路两旁栽种着粗大的山槐,形成了绿色的树荫。村子的东面平缓处是村民开辟的田地,此时长着绿油油的水稻,田地的右面则是一条宽阔的河流,看源头应该是从群山中流出。村南有一片水湖,水湖旁则是一座简单的山神庙,庙中神像面目已经斑驳不可见,但神像前仍然摆放着瓜果祭品,村子的北面和西面则是缓缓升高的山林。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村中升起袅袅村烟,道路上跑着几个玩耍的孩子。而一些在田地中耕种的村民也拉着水牛返回自己家中。村头有一个不算很高的牌坊,上面刻着村子的名称:地泉坑村。
一路上被林元妙纠缠的周念凡,只觉得苦闷异常。她边走边生气地说道:“我饿了!”林元妙听后急忙说:“咱们这就进村中。”几人进了村庄后,正在玩耍的几个孩子都围在他们身边。他们的到来也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你们是什么人?”这时一位村民刚从田地中赶着耕牛回来,他经过林元妙的身边,开口问道。
“小哥!我们刚从天目山上下来,路过此处,因为准备的食物不足,想要进村讨一些米饭!”周思德开口回道。
“奥!那你们是从玄元寺中出来的?这样吧,反正我家婆娘刚好做好饭,你们几位就去我家吃一些吧!”村民牵着耕牛,驻足停下。
“那谢谢你了!这点银钱还请小哥收下!”周思德拿出二两银子塞到村民的手中。
“不知道小哥贵姓?”
“什么贵姓不贵姓,我们这个村子叫地泉坑村,村中有三姓。都是因为外界动荡才搬来。我叫刘石,你们跟我去吧!”一路上,刘石不停的和一些村民打招呼。而那些小孩子则好奇的跟在他们身后,驴妖总是不停地扮着恶脸,去吓哄他们。哪想到,越是这样这些孩子越是得意。一直到了刘石的家中,几个小孩方才笑哈哈的散去。
几个人跟着刘石进了家门,刘石的家是一处小小的院落,五间房子被低矮的石墙环绕,院中一颗高大的古槐,槐树旁边是一口石井,井沿约有半米来高,上面压着一块大石头。挨着井的右侧是一张石磨的桌子还有几个石凳。院子西墙是一个猪圈,里面两头黑猪正“哼哧、哼哧”地抢着食吃,东墙边则是搭建的一个窝棚,,里面竖着一根粗粗的木桩。刘石将耕牛栓到木桩上,示意林元妙四人坐在石凳上。
“几位,山村百姓,别嫌弃!”
“哪里!刘兄弟能让我们来吃顿饭就十分感激了!”周思德急忙站起身,向他说道。周念凡则是一副新奇的表情,打量着小院。只有驴妖是享受惯得,耐不住这贫凉。
“阿花!家里来客人了!再加一些饭!”
话音刚落,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从灶房中走了出来。女子长相普通,但眉眼间还能看出一些妩媚。她看到自己丈夫领来几位客人,连忙上前问候,而后又返回灶房中。周念凡因为好奇,没见过农家烧灶的样子,所以跟着这叫阿花的妇人去了灶房。
而刘石则高兴地拉着林元妙他们说个不停。
原来在明朝初年,湖州地界有一位叫奚百一的老人,曾经在梦中随着一位自称天目山山神的文士梦游此处。梦醒后,他按梦中所示,找到这块山明水秀,竹翠林烟的风水宝地。于是他和自己的两位老友商量后,三人各自偕同自家族人迁徙至此,休养生息,以为乐土。他的两位老友也就是刘石的祖上和另外白氏的祖上。
他们搬迁来之后,一天夜晚,村南突然涌出一道金光,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才消失不见。随后,奚百一三人领着村民前去查看。他们发现金光涌出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坑,坑中还有一个泉眼,泉水很快将大坑填满,并在这儿形成一个小湖泊。说来也怪,这水坑满了之后泉眼中就不再涌出泉水,而当村民在此处取水后,泉眼又会将这个大坑填满。奚百一三人自然将此泉水认为这是山神对他们的恩赐。
果然几天后的梦里村民都做了一个怪梦:梦中一个穿着银丝羽衣,头带翠玉冠的文士对村民说自己名叫李子游,乃唐代成为天目山山神,因为奚氏祖上曾经对自己有恩,所以才指点奚百一来此避难。但这群山之中难免有些瘟气,所以特赐一眼神泉,以救灾厄,但神泉之水不得随意引用,只能在二三月份瘟气出现时村民才可饮用。第二天,奚百一领着村民在村南泉水旁边修建了山神庙,而此处也被列为村中的圣地,而这村子也被命名为地泉坑村。刘石谈的兴奋,林元妙听得津津有味,但周思德和驴妖则不以为然。
不大一会,刘石的婆娘做好了饭菜,周念凡忙前忙后的端着饭菜。但她脸却成了黑了一大片,林元妙看的哈哈大笑。刘石的婆娘连忙领着她去洗脸,不大一会出来后竟把众人看呆了。原来,此时刘石的婆娘把周念凡盘成了双垂髻,乌黑的头发映衬玉石一般的肤色,略微带一些红晕的脸上,洋溢着莫名的气息。
“想不到,这小道士竟然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刘石情不自禁的说着。
“说什么胡话,还不让客人吃饭!”刘石的婆娘瞪了一眼,随后挽着周念凡的手坐到了石凳上。
“对对!来,周道长,吃饭!林小哥,别咽口水了,赶快吃吧!我婆娘做的饭就是好吃。”林元妙“嗯嗯”地答应着,心里却是在想:我一定要让她给我当婆娘。
吃完饭后,林元妙等人就想起身告辞,哪知道刘石却再三挽留,不得以几人就在他家住了下来。晚上,刘石领着几人拜访了现任族长奚羽后,就住在了下来。自然,周念凡和刘石的婆娘住一间房,刘石单独一间房,而另外三人则睡在一起。
“周叔,你说这山神是确有其事么?”自从白天林元妙见了周念凡的打扮后,就改口不再称呼周思德道长,而是喊起了叔。驴妖着实鄙视了一番自己的主人:这家伙比自己还无耻,前两天还喊人家道长,现在就称呼叔。
“公子啊!这天目山群峰环绕,山神会在这平坦之处落脚么?山神一般都会在群山灵气最胜之处开辟神域,为的就是总督一山灵气,这天目山最胜的是东峰和西峰,而不是这儿。”
“不错!西峰上有玄元寺,那是韦陀菩萨的道场所在,我估计天目山山神应当在东峰,而不是这儿!这恐怕是山神座下的小神打着山神的名号在聚敛香火。不过又不敢明目张胆,才想的这一办法。”周思德一边思忖,一边对林元妙解释着。
“那,会不会是妖物呢?”
“不会!今天我特意看了一下那山神庙,内里清气神韵,应当是一位善神,而不会是妖。”周思德躺在床上,紧接着说:“看来是想进一步修炼的小神,不过他和这村民之间到是好的结合。他帮助村民在此生活,而村民则祭祀他。好了,早点睡吧!明天咱们要抓紧赶路。”
三人不知道的是,院中的古槐树上正有一条小蛇悄悄爬下,顺着石板路爬进了周念凡睡觉的屋中。
此时,周念凡和刘石的婆娘都已经睡了。小蛇在门缝中钻入房间后,化作一团雾气,雾气中一个身穿青袍,眼睛细长,面庞瘦俏,尖细下巴的中年人。他扬手对着熟睡中的周念凡,而后就见周念凡漂浮起来,飞向了中年人。周念凡仍在熟睡中,她的身形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一个米粒大小的小人,被中年男子握在手中后消失不见。中年男子阴沉地笑了笑,而后又变作一条小蛇,朝门外爬去。
正当周念凡被男子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周思德猛然惊醒。原来他在周念凡的身上下了和他的神念相连神霄派护身咒,而刚才来自周念凡身上的联系竟然消失不见。周思德急忙跑出门外,月光照射下,正看到一条小蛇从周念凡房间中钻出来。
“妖孽!受死!”周思德飞快地朝小蛇跑去,而这时这条小蛇正好躬身弹射跃到半空中。周思德下意思地一捞,伸手就将这条小蛇握在手中。正当他念诵咒语想要禁锢小蛇的修为时,就感觉自己手中的小蛇猛地膨胀开来,呼吸间小蛇竟变成了一条五米多长,水桶粗细的巨蟒,不但挣脱周思德的手掌,反而嘶吼一声就要将周思德压在身下。这时林元妙和驴妖刚好自房中蹿出,正看到蛇妖显出原形。
林元妙对驴妖喊道:“保护好刘大哥。”而后身形陡的拔高,迅捷地跃到蛇妖头上,他双腿夹住巨蟒的脖颈,丹田中金液加速运转,双手成拳,照着巨蟒的头颅砸了下去,转眼间竟然已经轰击了百十来拳。巨蟒被砸的不断嘶吼,身体剧烈的摆动想要将林元妙甩下,而周思德则飞快的闪身,躲过了巨蟒的那一下压。
“元妙,念凡被她擒去了!”周思德高喊了一声。
此时,因为巨蛇不停晃动身体,刘石的几间房子已经全部被巨蟒的身体压倒。“哗啦啦,哐啷”的声响响成一片,不少人举着火把,高声喊着向刘石家跑来。幸好有驴妖的照顾,刘石和他婆娘才没有被巨蟒压死。刘石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拼命地扭动翻滚身体的巨蛇,以及在巨蟒头部,怎么甩都摔不下去,身披金光的林元妙。
“妖怪呀!”赶来的村民看清之后,高喊一声,向四方逃去。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快去山神庙!”而后不少村民朝村南跑去。
巨蟒只感到头上像有一柄巨锤在不停地敲着自己,一阵阵的拳响,打的自己的脑子一阵阵发晕。这时,旁边那个最先袭击自己的的道士竟然身披金光漂浮在半空中,高声念诵咒语,: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这好像是神霄派的五雷合一咒吧:巨蟒眼光扫过漂浮在空中被一团金光围裹的道士,心里想着。此时它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快跑。而后巨蟒摆尾一震,飞到半空,也不顾头上仍在狠命出拳地林元妙,朝着村子西面的一个山头撞去。
“轰!”巨蟒头撞在山头上,大批的山石滚落砸向地面。林云秒早在巨蟒要撞在山头时就已经闪身跃开。摔落在地面的巨蟒估计也被自己这一撞伤的不清,打了一滚后就想再次飞身逃跑。这时,正好一声雷响,一道金色的天雷划过虚空,迅捷的劈在了巨蟒身上。
“嘶!”巨蟒高声嘶叫。雷电的余力将整个小山头全部劈碎,溅起满天飞石。而原本青色的蟒蛇竟然被劈成了黑色,但巨蟒仍然鼓起余劲,腾身跃到半空,迅捷的朝西面群山中逃去。
林元妙正想前去追赶,哪知道在半空中的周思德护身金光陡然消散,而后朝地面落去。他赶紧飞身赶到,将周思德接在怀内。正当巨蟒越飞越远逐渐不可见时,就见一道白光自山神庙中飞出,闪电般穿透虚空,击打在巨蟒身上。而后巨蟒摔落在地面,再也没有腾身而起。但林元妙知道还是被巨蟒逃走了,因为巨蟒身上的妖气是陡然消失的,而不是死亡后缓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