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金风和着片片红枫,洋洋洒洒的飘散在这座村落。
想是接近皇城,却也离的有一上午的距离,官家的瞅见了这个好位置,设了个驿站,供来往商客落脚,倒是与旁的农家显得突兀。
而此时坐在二楼靠窗边的一位翩翩少年,向外远眺…又看似无心风景。
“公子?”桌旁的人对少年轻唤了一声。
而少年正要收回目光时,却被驿站斜对面的一处“风景”吸引,不禁驻目……
在一棵泛着点红的枫树下,坐着一位明月般的少年——长发墨黑,衬得肤色冷白,零星几片枫叶在他周围如羽般轻舞飘落,而西下的半轮红日喷薄而出的醉人光芒透过枫叶间的缝隙洒落晕染在他的身上,只感觉他就是一弯冷冽的秋月……
坐旁的那人只顾着拿碗装饭夹菜,也没注意到此时的少年正盯着窗外,“诺,快吃吧,公子等下不是还有事要忙嘛!”
“嗯。”接下那一碗饭菜应了一声。
扒没几口饭,就忍不住往外望了几眼,望见他的第一眼心骤然一跳……感觉心底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正在不断蔓延……
“公子?莫不是昨晚赶路没睡好啊……总觉得您好像一直在走神。”坐旁的人嘴里含着饭一边夹菜一边嘟囔的说。
被称为公子的少年皱了皱眉,“咳咳!那个小三你不要一边吃饭一边讲话,是想把你的饭喷在菜上让我吃吗。”
被名为小三的那人马上也闭了嘴,只是总觉得自家公子就是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带着探究的眼神看了看公子,也看不出个半毛钱,干脆作罢。饭没几口也吞完了,便随处瞧瞧望望……
“我的天啊!这不是王世子殿下吗?”小三眨巴下眼睛,立即指着窗外对公子说,“公子,对面树下的那位便是这国中的王世子殿下,二皇子司空凛冽。如果小的猜测没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在派发救济粮吧!”
公子挑了??下眉,“司空凛冽?”
“嗯!走路上的时候就想告诉您关于这位世子殿下的事情来着,倒是赶路赶没记性了……”
“行了,说重点。”
“得,外传殿下从小因病落下个残废,身子羸弱,这辈子应该是活不过二十三岁,而今年他也已经快满二十,最多也不过三年日子,这活着都要掰着指头算了!”
公子刚想插上一句话,这小三没停的继续道,“还听说王一直想要指婚给世子,可大臣们没有一个买帐的,个个不是已有婚约就是已为人妇的,前天有个被王调查过的臣,被王堵了口,不让找如此这般的理由,那臣也是个人精,不过一转眼,就说:臣定不敢这般,只是臣上有祖训,自家女子是要等十八才能与人合婚,而现臣之女年方十四,倒是这样等个四年怕唐突了世子殿下啊!
说的那叫一个为王着想,却是谁也听得出一个刺儿啊。
王听了,当场冷哼了一声就草草退堂了。”
少年挑眉道:“王就没找那臣的麻烦?”
“那是自然,那臣柳恩可是左相身边的狗腿子,如今更不比从前了,左相势力更是压过了当今的王,王忌惮如今的左相奇正叹,王不能动,也懒得动他吧。”
“奇…正…叹?是吧……能在他身边待着,那个柳恩应该也是个狠角色。”公子紧锁眉头一丝狠厉滑过,“先撇下这朝堂之事是从谁嘴里放出的风,但凡别人那学来的话又有多少真假,也不晓得……无风不起浪,倒是个真……大家对于这个话题是什么看法?”
“还能有什么看法,大家当然都替世子感到不值呗!毕竟世子殿下身子不好,还经常往外跑着体恤民情,可大家又不能说什么,如今的局势老百姓都是清楚个大概,王已年迈,都叹是王室气数将尽,只怕不久的将来是会出个傀儡皇帝,不过大家也都是念念,谁也没有过份在意,虽说政局混乱,却没闹出个伤到百姓权益的事,当然还是过好自家的日子就好。”
“既然是偏向世子的,那这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在聊什么呢!你们两个吃货。”忽然飘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我笑一生在外忙个半死都还没动筷子呢好家伙都吃完了。我不管!恩…金尚!今天我要大吃特吃,你请客!”
“吆喝!你个山林野人怎可如此无理!我家公子岂是你能随意使唤的!”
“我说小三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眼色啊!你家公子都没在意,你个愣头青突地瞎嚷嚷是干啥玩意儿呢!”说着就拿手中的折扇玩笑地敲了小三的脑袋一下,“在这穷乡僻壤的还好,要是进了城,在贵人面前如此逾越了,那是重则被赶出去遭世人唾弃的??。”
小三自知理亏,捂着头瞪了他一眼,求助的看向对面的公子。然而公子并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吃东西倒让他有点吃味儿。
“笑笑你做的怎么样了?”公子转头对很自觉的坐自个儿身边的笑一生问道。
笑一生刚喝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忙说:“不是说好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啊呸刚说什么呢…我是说出来混不是要以兄弟相称吗?你这样说出我的真名小心哥哥我把你叫冷恩雪的事儿给说出去喽!”
“是你先自报名号的,现在又装傻充愣而且你刚已经说了我的名字,我就吃亏点,你退一步,我退两步的当作扯平了,您说行吗,金──夏?”
“都说了要称呼我兄长!好家伙,我还真该拿个录音机,叫你胡诌!”
“录音机?是为何物?”
“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种能记录声音的器具。”
“嗯。”冷恩雪也不再同他废话,“天不早了,等下把你的调查结果整理好就可以收拾东西往城里移动了,我该出去办事。”
“没良心的也不让我消停会儿。”笑一生刚拿着冷恩雪用过的碗筷吃起菜来着,“真嫌一个小三不够,拿我当小四用啊!切!”
坐他对面的小三生气的看着他,“你嘟囔什么呢!不许说我家公子的坏话啊!”虽然自己打不过这个笑一生,还总被欺负,但那不代表可以忍受他当着自己的面去说自家公子的坏话!
这笑一生也是个没脾气的,“嘚,我就随便自言自语,没什么呢。”平时跟小三斗个嘴也只是想逗逗这个古板死脑筋的人而已。
“殿下,跟踪我们的人停止动作了。”车内坐了三人,一个精壮的男子掀开素帘便是对马车内正座的世子轻声说道。
司空凛冽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眼神深邃,也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坐旁的自然问道:“恕属下愚昧,自从那次失败后,那位对殿下您可不是一般的谨慎了,为何突然停了动作?”
世子没说话,倒是另一个人替他解了惑,“自然是他的人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景少爷说的是,可那位如若得知他的人出了事,那定会怀疑到殿下身上吧!”
“知己知彼,他首个排除的怀疑对象便是殿下才对,只怕在他眼中殿下是半点能耐都没有。”说着便也来气了,“哼!以后一定有他好瞧的。”
冷恩雪此刻穿着一身轻便黑衣,蒙着黑面巾,一头墨发也用黑巾束起,更是保险的戴着黑色眼罩,只露出一双凌厉有神的眼睛,盯着被自己绑在树上的两人,一脚狠踹在瞪着她的一人肚子上,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呵斥:“说!你们一直跟踪我至此是何居心!”
那人避无可避,吃痛的接下那一脚,另一个人立即吼道:“大胆!我们跟踪的根本不是你!快放了我们!”
“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不是在跟踪我。”冷恩雪又狠狠的踹了那个说话的人,这次连脚也没有松,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嗯?”
那人忍着痛,气愤地说道:“你可知你这样耽误我们的下场是什么!”
“这样啊——”冷恩雪一眼不屑的将踹在他肚子上的脚再往里狠狠用力磨,“我还真有点好奇我的下场会是什么,说说看啊!”
看冷恩雪根本没有松脚的打算,那人吃痛的说:“大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冷恩雪眼神闪了闪,便松了脚,“原来啊——”
那人缓了缓,以为冷恩雪怕了,继续道:“我们可是大皇子的人,劝你识相点给我们松绑,或许大皇子还会饶你一命……”只是眼前反射出一道金属光,脖子便开始不住流血,连惊恐的表情都来不及做……那人就死了。
“管你是谁的人,惹到我的人,得死。”冷恩雪的眼是透澈的琥珀色,却像是望不到底,异样深邃,即使刚刚用匕首将一人割喉,依旧不起波澜,眼睛瞥向旁边一人,又是一刀……绳子断了,活着的那人腿肚子打颤的倒在了地上,“回去告诉你们大皇子,他的人惹到我了,以后不要再出现我面前,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我——他惹不起。”
等那人没听到声音,小心的抬头一看,冷恩雪已经融入夜色消失不见了。
跟踪吗?冷恩雪当然知道他们跟踪的不是自己,而是司空凛冽,只是他们身上带了武器,恐怕一直寻着机会刺杀吧……既然如此,那她还真好奇是谁对自己感兴趣的短命之人存杀心,没想到竟是他的兄长,他竟是连这三年都等不得吗?还是…有什么皇家密辛…她不管,此番动作定会将大皇子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他既然知道了身边出了个如此棘手的对手必定会想尽办法查出我的底细,好对付我……
不知不觉冷恩雪已经翻过了城墙,用轻功不多时,便落在了一处屋檐上,驾轻就熟地移开瓦片,听着里面的动静。
“相爷这要怎么办啊!你也知十年前她就失踪了啊!”冷恩雪的听到不禁怔了一下,停了动作。
只听见一道男声回应:“要不是你当时没做干净让她被贼人劫走,至于发生今日之事吗!”
果然吗?冷恩雪的眼中氤氲,当年你果真是参了一脚的,亏我还以为你…你不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我终于…可以…好好的恨你了。
“……就这么办吧!给你三日,带给我一个奇恩雪,三日后我要惠恩带她入宫参加世子的成人礼宴,别被右相的人说实了……”
后面她已经没心思听了,随即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