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去,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放下手中的书,起身看着她。
今日安七颜并未在颜汐宫,而是去了启露殿。“你是小七儿的姐姐?安萧予?”
安萧予是安皇朝的长公主,长相上,两人有三分相似,能自由出入这朝宫的人,怕是没几个了。
“怪不得我家小七喜欢你呢。”安萧予看着他笑,看着她的笑,他微微的脸潮红。
安七颜早上出去时是有告诉他,她姐姐带着未来的姐夫回来了,她要去奚落奚落,这下到好,到是她姐姐来打趣他了。
一个月后,安皇朝皇帝安允浩大赦天下,将自己的长女安萧予嫁给抚远将军司徒泽天。
大婚三日,朝都上下似乎都笼罩在欢乐当中,当花轿在将军府出现时,他看着穿着一身嫁衣的安萧予一步一步在安七颜的搀扶下向着他身边开心的找不着边的司徒泽天走来,当时他就想,若是让小七儿穿上这件十里嫁衣,那该是如何的美。
终于,在司仪的一声送人洞房后,将军府又闹腾了起来,而他的小七儿似乎也过于兴奋,高兴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果酒。
这十五年来,他从没有像此刻的宁静享受着大自然带给他的欢乐,“阿恒,此刻你在想什么。”
“前所未有的心平气和。”看着眼前高耸的山川激流的瀑布,在夕阳下被照耀的满目琳琅,在山顶上,被大山包围,被花香缭绕,大手轻轻的放在她那娇小白嫩的小手上。
她抬眸,看着他脸上的一片柔光,轻轻的将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接受着大自然的洗礼。
两人是徒步走上山顶看落日的余晖,在一块大石上,两人相拥而坐,静静的享受着这安静而又美好的时刻。
“小七儿,谢谢你带给我这三个月的快乐时光。”看着她的侧脸,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耳畔,若是能这样呆一辈子,那该多好。
她还记得那天,天上下着瓢泼大雨,似乎还意犹未绝的不肯停下,当她收到消息时,一路从朝阳殿跑着向城门口去。那辆马车,那辆豪华而又庄严的马车就静静的停在那,似乎在等待着主人。
“阿恒!”她一路从朝阳殿跑来,一刻也未曾停下,在雨中,她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不遮伞不穿蓑衣。
电闪雷鸣间,他还是看清了她脸上的焦急与浓浓的请求。她求他不要离她而去。
接过侍者递过来的伞,他一步一步的向着她走去,有些心疼。“怎么不打伞?”他走在了她身前,拿伞替她挡雨。
听着大雨打落在伞上,她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她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他的眼,轻轻的抬起手扯着他的衣角,“别走,好吗?”
听着她的恳求,他心如刀割。但,他不能。不能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他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去做,为了大哥,为了母妃与妹妹,他只能继续在刀口上过日子,他不能让大哥一个人去面对。
“原谅我,小七儿。”他执起她的手,将手中的伞交给她,转身不去看她那早已空洞的眼神。小七儿对不起,他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终于,他还是踏上了那辆马车,马儿嘶鸣一声,滴滴答答的顺着大雨开始跑起来,“阿恒!”
偌大的雨,也挡不住她那一声痛彻心扉的两字,马车上他正在擦拭身上的水渍,忽的听到她的喊叫声,他浑身一震,双手紧紧的捏住手上的毛巾。
他终究还是走了,大雨仍旧在下,看着眼前的马儿慢慢的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中,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耳边依旧是那句,“慕容王朝的人来接恒公子了。”
于是她病了,那天从雨中被父亲抱起,她不想醒来,她知道自己病了,她不想去理会,模糊间她见到很多人都进进出出,听到耳边母亲和婧雯姨的哭泣声,以及姐姐的劝慰。
她不肯吃丹药,也不肯让任何人碰她,父亲母亲姐姐,以及舅舅几乎每天都守在颜汐宫,而她也始终不愿意醒过来,直到有天,师傅来了。
“你的使命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而从此消沉吗?”师傅言辞绰绰的说出这句话,而她犹如当头棒喝,她惊醒过来,从此,她将那三个字埋在了心底,将这三个月的事藏在了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