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盖着大红官印的寻医告示贴出来已经两三天了,老百姓看看热闹、指指戳戳、窃窃私语的居多,而此时,皓月当空,告示前除了两名如雕像般孤零零挺立一旁的侍卫外,连看热闹的都已散去了。
从望月小憩出来,杜雅馨和鬼冥先生散步走到告示前,不待两名侍卫反应,杜雅馨已“唰!”地撕下了墙上的告示。
“馨儿?”鬼冥先生大叫一声险些昏倒,刚刚在饭桌上喝下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满以为杜雅馨只是吃得太饱想出来走走,没想到转眼间的功夫她就一把接下了人们望而生畏,躲之不及的皇榜。他不知道该不该用“冒失”这两个字来形容她,这可是为太后遍寻名医的皇榜啊!没有两把刷子可是要掉脑袋的,也不知道这丫头脑子到底是不是被门缝给夹坏了?
“馨儿!(师妹)!”同样惊愕的还有刚走进望月小憩寻人不果又走出来的尤火山和耶律至康。远远地,洁白的告示在杜雅馨的小手里晃动是那样地夺目,那样地惊心。一见情况不妙,二人迅速地朝前飞奔赶去。
“你是什么人?”见是一个黄毛丫头胡乱撕下了皇榜,两名侍卫面色冷冽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我只是一个云游四方之人,但有主传秘方可以医治太后的病”杜雅馨不卑不亢地答道。
“馨儿,别胡闹了。”见她的行为越来越离谱,鬼冥先生制止了一声后连忙陪着笑脸向两名侍卫道歉求情。“对不起,两位差大哥,小徒年幼不懂事……”
连三岁的小孩也知道皇榜乃是官文,他一句不懂事就要想不了了之,真当他们俩的饭碗是金子做的啊?“不懂事?你们去跟县太爷说吧!”侍卫可没打算那么轻易地就放过她。
这个时候,尤火山和耶律至康赶了过来。后者连忙将杜雅馨护在身旁,柔声道:“馨儿,你没事吧?”目光甚是深情。
尤火山则上前掏出腰间的令牌亮出自己的身份。“两位兄弟通通情,在下是本镇的镇守将军尤火山。她是本将军的师妹。”他又欠身指着一旁的耶律至康说:“还有,这位是蒙国的宁王爷。”
一听面前的两个男人都来头不小,两名侍卫自然是卑躬屈膝。“小的见过尤大将军,见过宁王爷。请恕小的无礼,这位姑娘揭了皇榜,小的必须带这位姑娘去见县太爷,还请大将军不要为难小的们。”
“两位兄弟,不能通融一下吗?”尤火山脸上有了薄薄的细汗。
一名侍卫行了一个礼,不疾不徐地道出其中的厉害。“将军想必也知道这是专为太后寻医的皇榜,小的们也是公务在身而已。”
大家吓得一塌糊涂,肇事者杜雅馨倒是一点也不领情。“你们就别为我担心了,没有那金刚钻我也不敢揽这瓷器活的。”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愣。
当今太后和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尤火山又不是不知道,揭下皇榜进入皇宫必定是凶多吉少。虽然他明白这是杜雅馨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而走出的第一步,但莫名的,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害怕要失去她的恐惧感。
所谓说得脱走得脱,但眼下杜雅馨抓了皇榜在手,两名侍卫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若自己再横加阻拦,必会背上违抗圣旨的罪名。何况,他知道此时暗处正有一双京城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那是尾随而来的柳清风无疑。在这难以抉择的时刻,弃车保帅是他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暗自衡量了一下轻重,尤火山只得看了看身旁的耶律至康,见他并没有太多的异议便开口说:“那好吧!劳烦两位兄弟前面带路,我们要与她一同前去。”
而一旁只顾着深情凝视杜雅馨的耶律至康不是没有异议,只是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使不上太大的力。而且,一夜之间,杜雅馨从一只狼崽莫名其妙地变成人,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发生,他相信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他倒是很期待她究竟会用什么方法来医治太后的病。杜雅馨总是能给他意想不到,标新立异的感觉。想着,耶律至康的眼里没有出现尤火山和鬼冥先生那样的焦急,反而浮现出了一抹饶有兴致的浅笑。
临近午夜,当杜雅馨一行人在县衙差役的护送下回到望月小憩时,数十上百道灼热的目光直刷刷地向她射来,杜雅馨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像凯旋而归的将军般荣耀的感觉。此时已是临近午夜时分,可是望月小憩里已然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望月小憩里灯火通明,各层楼的房客均聚集在一楼大厅里,门口还聚集了许多过路的行人,大家都在等待傍晚时分勇敢揭下为太后寻医的皇榜的“英雄,抱着各样的心情都争相一睹‘英雄’的风采。”
在这样偏僻的边陲小镇,虽然没有现代化的通讯设备,但口碑的宣传那是一个接一个,再各个加以绘声绘色的渲染,死人都能传为活人。当有过路的行人在城墙边见到杜雅馨的“壮举”时,这一惊天的消息便被好事者一传十十传百地在短短几个小时之间很快传遍了整个小镇。
当今皇族在老百姓心中臭名昭著,蔷太后更是首当其冲,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敢说愿太后抱病而亡的百姓不在百分之九十以下。而如今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竟有胆进宫为医,有人在为她的前程生命担心,更有人在怒视她的多事或为她可以预见的未来而幸灾乐祸。
从人们自动让出的一条小道中挤进望月小憩,杜雅馨灵敏的耳力听到了一些窃窃的议论。“就她也会医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有轻蔑、看不起的。
“进宫为太后医病?我看她就不像好人。不会是想趁机勾搭皇上吧?”有鄙夷、不屑的。
“哼!装模作样的,一定和那老妖精太后是同一路货色,要不然为什么会救她”有痛恨的,朝着她吐唾沫的。
“我看不会。啧!啧!啧!可惜了,可能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有怜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