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始终难以入睡的李惜魂睁着眼捱过了一晚后早早便起了床。天才刚蒙蒙亮,家中已有仆人动身,开始准备一族人早上的饭食。
出了自己的房间,李惜魂径直就往隐祠的方向走了去。李家隐祠直接筑在了李家大院中,挨着家主居所,宣称书房,一是掩人耳目,二是李家院中所有人全缔以了魂契,背叛之事做不出,自然放心得下。
到了地方,李惜魂发现其中竟亮着淡淡烛火。推开门,缘是李魂落已经先到了。
“我就知道你睡不着。”李魂落笑道。
“不语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作为队伍中的魂家人,便是我的过失。且心中又有诸多谜团未解,怎能睡得着。”
“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话吗?”
李惜魂点点头。
“魂家人,一直是五家的主导者,除却此际要面临的危难,你可知魂家一直在引领五家做何事吗?”
“不知。”
“探求复活,亦可称永生。其一在李王,其二在五处绝地的五种法门。故此危难之际,盗家虽有倾覆之危,但亦是一种契机。”
闻父所言,李惜魂显露出一股讶异的神色。李魂落继续说道:“故我说魂家的担当,并非几条性命能及。此计一旦成了,便是无魂无魄之人,凡肉体尚存,皆可重生。”
“所以五家人亡后皆以汞银入躯以保肉身不腐,而后入墓?”
“没错。”
“那不语该怎么办?我们总要找到他才行吧?”
李魂落这才觉察到方才与儿子所说的全然无用。李魂落本意是想凭永生之计,以让他放下对不语之死的执念,而自己却疏忽了张不语之死连身躯都未落下,何谈复活。
李魂落只好先骗他道:“等牧冷和牧笑来了,再与你们细说。”
直到清晨,太阳升起了老高,牧冷才带着牧笑过来。他二人来了之后,李魂落便直奔主题。
“后天,牧冷将带着你二人,去东域寻一样东西。”李魂落想了想,接着说道:“或与寻回不语有关。”
“东域?那不是驭兽者的地界吗?据说他们一致排外,我们怎么过去?”牧笑问道。
李魂落从身边拿出个已准备好的破烂皮带,上面还吊着一块印着花纹的铁块,娓娓说道:“十几年前,因缘巧合下,我曾出行东域,帮一位老猎户重聚了他亡妻之魂。他为答谢,便给了我这熊皮腰带,以作信物,并告诉我若有事要入东域,便可持此物在东域界边的东行山寻他。他名叫东老,东行山人皆知,他会带你们进东域的。”
李惜魂接过皮带,收了起来:“可东域那么大,去寻何物?又该去哪寻?”
“东域东湖李王宫。寻冥玺,可通阴冥,唤亡魂。其中危险,不言而喻,你们要小心。”
“李王宫?!”李惜魂与牧笑相视,皆是一惊。
李魂落点了点头。
牧笑有些嘀咕地问道:“那小梦和钰儿……”
“让她二人在家中休息些时日。毕竟钰儿刚受打击,身子骨尚弱。小梦更是吸收了诸多梦家遗失技法,还需稳固精神。此行就只得你们三人。”
牧笑点头,松了口气。
……
颜钰这几日来始终茶不思饭不想的,这可急坏了颜灵。无论他怎么劝慰,全然无用,经常瞧她看着丫鬟送来的饭菜眼睛直勾勾地发呆。直到李惜魂中途来了一次,才缓过来些许,眼中有了些神色,总算是开始了规律的作息。
梦落自回到家便开始沉睡,见魂灯平稳,甚至有烛火渐旺的趋势,梦蝶生也未太过担心。李惜魂和牧笑在出发前来看望了一次,梦落依旧未醒,留下了些固魂的补物,二人便离开了。
……
出城当天,李惜魂和牧冷父子二人轻装上阵,几乎没带太多的东西。夜城位于整个大陆中域西北的区域,离中东两域界限处的东行山着实远得很。三人途中将路过诸多城镇,随身带着钱财,若有所需,一路随时补给便是。
出发才刚一日,三人便到了夜城东边最近的城市,花城。中域是各类花草最易生长的地方,而花城则是中域里花最繁盛之地。快入秋了,几人途经时居然还能闻到春时的海棠气息,李惜魂好不诧异,但也仅是惊奇。
又是两日,到了中北镇。三人到时,正赶上镇中的秋集。因离下个城镇颇有距离,三人购置了些出行的必需品之后,便继续向东南而行。
到天心城时,距三人最初出发时已然用去了十五日。天心城位于中域正中,是整块大陆的中心,亦是五域经贸最发达、人口最众之地。
“距上次来时都过去五年前了,可城里似乎一点没变,还是那般车水马龙。”刚进城门,正是晌午,见眼前繁华,牧笑不禁叹道。
“出此城后直往东走,疾行个五日,大抵也就能到东行山了。奔波了数日,也未好好休息过,我们便在这多停留两日,以作修整。”牧冷亦是怀念,上次来时,还是刚从南域归来,为牧笑刚逝去的祖父从南疆王墓中讨了副王棺。
三人往城中走,街上车马骈阗,行人熙来熙往,口中似乎皆在议论些什么,好不热闹。
李惜魂好奇,随意寻了个人,问道:“你们在讨论何事?竟如此热闹。”
那人惊讶道:“怎的,小哥,你今日初来天心城吗?”
李惜魂“嗯”了一声。
“怪不得这等隆重之事你都不知。城中天香楼将于明日大办万蛇宴,早在半月前便传遍了五域。据闻此宴几近汇集了五域所有蛇类,皆是天香楼花了大价钱从能人异士那购来的,更是有蚀蛇、溟蝮之类异蛇,有幸得其内丹,便可固魂滋生,延年益寿。天香楼可是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的盛会了,此次五域的富豪们可是来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