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张不语被耳边怒号的风声吵醒,他想睁开眼,但眼皮上传来一阵沉倦,直叫人昏昏欲睡。风声越来越大,似幽鬼般张牙舞爪,可奇怪的是他丝毫未觉肌肤凛冽之感,反倒是有水珠划到脸庞,传来一阵冰凉。
张不语经过了一番挣扎,才终于坐了起来。他缓缓睁开双目,看见另外几人也好端端地躺在旁边。
“不语,你醒了。”张不语回头,发现李惜魂早就醒来了,正左顾右盼,四处打量他们所在的地方。张不语点点头,也开始向四周环视。
他们跳进温泉后就没有了知觉,然后就不知怎的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方。此地是一座巨大的冰窟,窟中泛着冰晶不知从何处反射而来的光芒,人在此中,如同森林之一叶,规模不可估量。仰头望去,冰穹如镜,高数十丈,但被打了一个又一个巨大孔洞,不时有些许滴水落下。脚下踏着的冰面亦是玲珑剔透,晶莹之处可见数丈,再往下看,则是漆黑一片。
“你怎么知道要跳到温泉下面的?”
“我往里面丢了个雪球,但并没有溶解,而是被吸进了泉水中,所以我猜测泉水下面应该有一个空间,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
“若无意外,我想此处即是落语之地了。”李惜魂抬头,目光射向穹顶的几个孔洞,对张不语说道:“你仔细瞧那几处孔洞旁。”
张不语十分惊讶,紧跟着他的目光,用力凝视,发现所见的三处孔洞的旁边皆有一副冰刻的巨幅图案,竟与《落语》中水墨图画里的虎、兔、龙三张画像一模一样。
“此处冰穹之上,共有十二处孔洞,旁侧均有画像,与《落语》中十二生肖水墨图画依次对应。你若仔细看,能发现自鼠至猪旁边的孔洞正是呈由大变小的趋势。”
“我来时曾暗自记下所经过温泉的数量,我们跳下的那口温泉,正是第十二口,亦是最大的一口。也就是说,每处温泉都对应上面的一处孔洞。我们应该是从这穹顶之上的孔洞中掉下来的,但从如此高度坠下,为何毫发无损,我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张不语听后,着实讶异,心中已经有些确定了此为落语地的事实,但怕出疏漏,赶忙将贴身携带的《落语》从衣中抽了出来,将其中的水墨图画与冰穹上的图案再次一一对照。只见其中勾勒龙鳞的线条苍劲分明,如出一撤;马背上的鬃毛飘逸如一,果真毫发不爽。
“我们由泉眼而入,极寒极热、生死之气尽然已遭,此处风声阵阵,哀嚎不止,却毫无吹拂之感,正是无风却还有声之地。”李惜魂说着,用手敲击脚下的冰面,传来一阵敦实之感:“这冰面看着通透,倒是厚实得很。”
“如此看来,此处的确是落语之地无误了。没想到我们数次经过温泉,都没起疑心,平白将入口忽略在了眼前。现在误打误撞,反倒是寻到了此地。”张不语应声感慨。
“那也未必,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讲究是我们不知道的,这次只是侥幸罢了。”
此时《落语》中的前十二幅水墨图画全数有了解释,正是指引到达此地的路标,不出意料的话,后四幅应是用作指引在此继续深入的线索了,张不语心想。
“这是哪?我的行囊呢?”牧笑醒来,发现身上轻松了许多,面前不远处站着张不语和李惜魂二人,嚷嚷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醒的?”
李惜魂道:“比你早不了多久。我醒来时,我们的行囊就已经全都不见了,只有贴身的物品还在身上。这里如此空旷,若有人拿了我们的行囊,必然无处可藏。但万事难料,仍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如今最为合理的解释就是落语之地有某种特性,将身外之物全数收走了。”
“可没了行囊我们吃什么!等等,这里…是落语之地?!”
李惜魂朝他点了点头:“你现在饿吗?”
牧笑揉了下腹部:“倒是不饿。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既然到这里了,就顺其自然吧。等他们都起来了,我们就动身。”
其实,李惜魂刚醒时,便以手起势,卜了一卦,但卦象仍指向一个“待”字,着实让他捉摸不透。他本以为那个待字是大火时叫他们在村中原地等待,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王毅才最后一个醒来。本是身子健壮的他却昏迷了最久,倒是让人感到有些意外。当知道了这里便是此行的终点时,一行人格外地打起了精神。
冰窟虽大,但光线明朗。毕竟此中只需一点光源,便可凭借四面八方的冰面将整个洞窟照得通亮。也正是因此缘由,李惜魂让大家分头寻找此窟中光线最为明亮处,毕竟有光源的地方,必可通往他处。
可是几人寻了半天都无果,冰窟太过庞大,而光线强弱之分又太过细微,难以察觉。直到两个时辰后,颜钰才终于凭借敏锐的观察发现一处端倪。
“你们瞧,那处光线虽与他处无异,甚至相比之下暗淡了些,但周遭的光线却呈放射性地向外延伸开来。”颜钰指着极远处的一点光斑,向众人解释道。
“我们先过去看看吧。”李惜魂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