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陌璇媛故意瞥了一眼福华的脸,她实在很期待,接下来的反应。
“我听说啊——过知良过大人的独生女齐晴,终于嫁出去了。”
一抹裂痕从福华眼中划过去,不过他很快就用笑容掩盖住。
“是吗,那还真是个不错的消息。向来自视清高的过大人,也会有看上别人的一天。”
“正是正是。听说,对方是从京城来的,身份非同一般呢。”她还在调侃,此刻真希望自己的话就是银针,字字都能扎得眼前人鲜血淋漓。
“呵呵,看来应该是的。”福华不再多语,只是机械地向炉中送着微弱的风。
夜深,陌璇媛早熄了灯,她再也没有绑福华,似乎是在告诉他——你可以走了。可福华哪里都没去,他还是坐在柴房里,从晚饭到现在,一直都没离开。
还能去哪里,这是现在他很想弄明白的一个问题。
福华是家中老幺,从小到大他都可以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家里有父母的疼爱,兄长的关照。所以他活得一直很潇洒,大概是所有幸运之人的通病,福华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摆休的人。他想要的东西往往都能得到,所以他就更喜欢挑战极限。
齐晴曾经就是他的挑战,矜持温婉的大家闺秀,对他冷若冰霜的第一次相遇,福华着实兴奋不已。那时候,征服对方的念头,远远大于他对这位小姐的喜欢。
后来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毫无保留地爱上了自己,这场征服游戏也毫无异议的成了他又一个值得炫耀的战绩。
如果游戏结果已揭晓,那他又为何还在这个柴房里黯自神伤。搞不懂自己为何如此失落,不明白当陌璇媛提起齐晴要嫁人的消息时,他为何不能像往日一样无动于衷。
“看来你是爱上她了。”不知何时,陌璇媛出现在窗外。
还是那道皎洁的月光,还是那副冷漠傲人的神情,福华此刻很想靠近,摸摸她到底有没有温度。
“爱是什么,我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知道。”
“是吗?”陌璇媛跳上窗沿,看向冰冷的月亮,今晚是满月。
“难不成你知道?”
“也许——”她声音很轻,像是在窃窃私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能在这里多待几天吗?”连自己都很意外,会说出这句话,之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可当下他突然发觉,只有这里可以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你打算待多久?”
“不知道,可能一天,一个月,或者就这么一直待下去。”
“呵呵,待到你的过家小姐嫁完人为止?”陌璇媛突然转头看他,笑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和聪明人作朋友真辛苦。”
“我们是朋友?”
“不算吗?”
“哈哈,那我该请你喝一杯。”
“正合我意。”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那晚,两人各怀心事,举杯畅饮,一醉方休。
故事还是要继续的,不管是以什么做标准,都是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的。
转眼入夏,陌璇媛抱着个硕大的西瓜从集市归来。福华则悠闲地坐在离院子不远的河边钓鱼。
“喂,大少爷”,陌璇媛没好气地把西瓜重重放到案板上,嘟着嘴埋怨道,“您打算还让我伺候多久!”
“哈哈,若有福,真希望你伺候我一辈子。”福华的笑容真是百看不厌,连陌璇媛这种老江湖,都招架不住那双如月牙般明亮的笑眼。
“滚!”一边斗嘴,一边找来木桶,将西瓜稳妥地放进去,小心地沉到井里。
“我看你都快成小媳妇儿了。”福华稍一抬手,一个优美的抛弧线,一条又肥又壮的鲫鱼顺势落进身旁的竹楼里,晚饭有着落了。
“你给我闭上嘴!”
“哈哈!”
慕容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实在是不爽得要命,不能立刻跳下河洗个冷水澡,她只好回屋换了身清凉的真丝夏装。
“我说”,女人整理好衣服走到河边,身上散发微微的香气飘到福华身边,让他瞬间失了神。陌璇媛毫无察觉,还刻意顽皮地跳到他身边说道,“你就真不打算见见你的过小姐了?怎么说,人家好歹也喜欢了你一场,也没见过有人躲一辈子的啊。”
“我会回去的。”福华的脸阴沉了下来。这些天,只要陌璇媛一提到齐晴,他就基本是这个反应。似乎这个消息,已经成了炸弹绝不能碰触。
“好,好。反正你有的是钱,我有的是时间,我们就这么消磨着吧。”慕容拿起地上的石子,开始在河面上打水漂。
“你是存心不让我钓鱼。”福华没好气地看着她,却又突然笑了。虽然这个小丫头嘴巴不饶人,但至少,有她在身旁,自己不至于太寂寞,也不至于太伤感。
“你可以娶我,但要先替我完成一个心愿。”
隋谦坐在后花园的回廊上发呆,想起一个月前,第一次与齐晴见面时的情景。
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位小姐,她如众人所述,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也如同他所见过的所有大家闺秀一般知书达理,可她身上却又多了些东西。
究竟是什么呢,隋谦冥思苦想了良久,却完全没有头绪。在她看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坚决,那正是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一次见面,是过伯母精心安排的。
齐晴穿着白色的连身长裙,外面披着桃红色轻纱,妙曼的姿态让人为之动容。隋谦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之前遇到那个女人,他可能会很庆幸自己要娶的是眼前这个美人。
“我已有喜欢的人了。”当花园中只剩下两人时,齐晴立刻褪去虚伪的小姐外衣,单刀直入地说。
隋谦很意外,但脸上却丝毫不见任何表情。他就是这么个人,处变不惊已经成了深入骨髓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