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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失手

“呔!小王八蛋!哪里跑!还我的彩票……哎呦!!!”

孟轲一马当先,夺门而出,然而刚刚跑出门外就被街道上一辆疾驰而过的车辆给撞翻在地,痛得不禁在地上打了滚哀嚎一声。

“兄弟啊!你没事吧?!你可不能死啊……!?”

紧跟在孟轲身后的刘明轩见此一幕,一时悲痛万分,刚想上去搀扶,却见孟轲猛然间一个鲤鱼打挺,一下子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那肇事车辆里那已然是不知所措的司机运气闷哼了一声,似是在表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

“我没事!那小贼看来是想溜小路奔广场,你走那条路截他,快!千万别让他跑了!我和他不共戴天!!!”

只是一瞬,孟轲便已不再理那司机,而是满口喷血,口中漏风地刘明轩说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对那远处正在疾步飞逃的彩票贼追了过去。

“哦……好……兄弟……你……你……要保重身体啊……”

刘明轩颤颤回应着,眼看着孟轲那渐渐远去的身形此时已然是极不协调,那蹒跚的奔跑姿势就好像……就好像四肢着地一般?!

待刘明轩见孟轲那扭曲弯折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小巷之后,不知为何突然鼻子一酸,双眼含泪,似是被那某种执着的追求精神感动了一般,边哭边跑边默念着:“兄弟,你放心。我绝对不让那个可恶的小贼逃走的,呜呜……我一定会截到他的!呜呜……为了我们共同追求的信念,我一定会截到他的!一定会的呀!!呜呜呜呜……”

刘明轩泣歌而奔,逐梦而行,一边哭着一边顺着另一个方向狂奔着,愈奔愈快,虽然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孟轲所说的那条路到底是哪一条路?但是没关系,此时只要给他一条路能让他尽情狂奔就已然是心满意足,再也别无他求了!

……

良久,那从始至终都一直安静呆坐在车里的司机终是将一直紧闭的车窗摇了下来,而后微微探出了个小脑袋偷偷看了一眼,确认无事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开门下了车,缓缓来到车前。

待看到车头的血迹与满地的白牙过后,司机不禁默默闭上了双眼,似是在忏悔地默念着什么,过了一会后,司机默默于胸前拿出了一张白白的手帕,而后檫了血迹,抹了白牙,回到车上,拿起手机,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打开微信,登上王者,点燃香烟,呼朋唤友,再续荣耀,德玛西亚,二档起步,诺克啥事,一脚油门,风烟散尽,无影无踪。

如风一样的男子,遇到任何事都只是匆匆过客而已。

……

黑暗的小巷中,孟轲独自一人追呀,追呀,鞋都追掉了!却也赤着脚也不害怕!依然一步一个血印地紧紧追着,执念入心,双眼痴望,哪怕是千山万水,万水千山!

纵使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

追呀,追呀,踏过垃圾堆的积积恶臭,踩过流浪猫狗的尾巴,掉入没有井盖的下水道里再爬出来,即使前路千难万险,妖兽横行!

就算是浑身浴屎!我也要追到你,将我最心爱的东西重新夺回来!

追呀,追呀,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无比漫长的征程中,前面那个偷彩票的小贼终于是坚持不住了,仿佛像是突然耗尽了所有力气,下一瞬间便累得气喘吁吁,弯腰驼背,那颤颤微微的双腿就犹如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乌龟一般,慢得都不能再慢了,甚至都让人有些心痛。

虽然孟轲也没有好到哪去,但终归是离那老乌龟越来越近,最后更是强行逆血猛蹬了几步,终是在那乌龟彩票贼将要没入广场人群之前,将他扑倒在了黑暗的小巷里!

长路漫漫,孟轲终于抓住了那个彩票贼,孟轲自上学以来体质越来越差,本不善武力,可没想到那彩票贼力气更是差得要死,跟个小鸡仔似的,经过一番几乎没有抵抗的搏斗,孟轲终于费力地骑在那彩票贼的身上,死命地将他牢牢地压在身下,这才安心地吐出了一口气。

“嘿嘿嘿嘿……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呵呵呵呵……”

孟轲将彩票贼那紧握的左手拽了出来,提在眼前,果然发现了那张耀眼灿烂的彩票就在这彩票贼紧握的左手里,眼见美好而又幸福的未来即将重新回归于自己的怀抱,孟轲不禁得意地笑了出来,丝毫不在意此时自己的表情是如此的浪荡而又邪恶。

“嘿嘿嘿嘿……这是我的彩票,它是属于我的!嘿嘿嘿……我的!My……CAIPIAO!”

孟轲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将彩票贼的握着彩票的那只手提在眼前,一遍又一遍的欣赏着那彩票每一寸肌肤,放光的双眼差点就要突出来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那贪婪的双眼。

待对那彩票好好臆想了一番过后,孟轲这才注意到那一直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小贼,垂眼看去,只见这个一直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小贼脸上戴着一副口罩,从始至终一声不吭,感觉似乎毫无生气,此刻这小贼也只是用那他唯一没有被口罩遮挡住的双眼平淡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看不出丝毫神情。

孟轲看着这戴口罩的小贼,虽然看不清面容,却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孟轲倒也不甚在意,这偷了自己宝贝彩票的可恶小贼到底长什么样子,摘开口罩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只见孟轲有些好奇地将那小贼的口罩扒开,借着远处投进巷口的光亮看了看,哎呦?没想到这小贼长得还真挺帅,星眉朗目,方正儒雅,活脱一个古代书生的气质,难怪那时小琳一脸花痴的模样,孟轲此时见了亦是有一种‘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感觉。

孟轲此时志得意满地抓着那小贼紧握彩票的左手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嘿笑了两声,用一种戏虐的口吻对那小贼笑道:“嘿嘿嘿……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这下被我抓到了,没地方跑了吧?!嘿嘿嘿!”

“……”

孟轲见那小贼仍旧不言一词,像个哑巴一样,便认为他做贼被抓,人赃俱获,此时或是害怕了,或是碍于面子羞愧难言,便有些没好气的笑道:“你说说你,模样长得端端正正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做贼?!”

“不过也是!面对如此诱人的彩票,又有谁能忍得住呢?铤而走险也是可以理解的,看来你也很想要它吧?嘿嘿!”

“唉,看来很可惜啊,你差点就可以得到它了!”

“嘿嘿,但它是属于我的!这个彩票是上天对我孟某人的眷顾,是天命,谁也休想夺走!嘿嘿嘿!”

“呵呵,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联盟的正义!为了惩罚你贪婪的罪恶!我要你亲眼看着孟某人是如何轻易地从你手中将它夺回来!”

“帅小贼!带着失去它的痛楚而忏悔去吧!”

“嘿嘿嘿,小宝贝!你的主人我来了!”

孟轲在磨磨唧唧地发表完胜利者的感言过后,带着一身浩然之气,终于将手伸向了那小贼左手里紧握的彩票,轻轻地捏住那彩票露出的一角,而后小心翼翼地想要将那娇贵的彩票从那紧握的手中完好地抽出来。

可孟轲发现那已然被自己完全制服的小贼此时身体虽是虚弱,可这彩票倒是握地挺紧的,孟轲不禁稍稍用了用力,可依然纹丝不动……?

……?

“小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已经被我抓住了啊,你已经输了,是我赢了!你快放手,让我把它拿出来呀!”

“小贼,别说我没告诉你啊!你偷我的彩票数额巨大,如果我要是报官的话,够你进去呆好几年的!你别不识好歹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之前,你要是还给我的话,我大人有大量,这事就这么算了。我数了啊,三……擦!完了!撕坏了!啊!!你他妈给我松手啊!啊!!老子生气了!老子要代表月亮消灭你啊!!!!!!”

孟轲本想来个突然袭击,哪想刚一用力,便见那彩票边缘裂开了一道口子,那一瞬间孟轲就像感觉自己的内心被人扎了一样,心痛无比,气急败坏,顿时再无丝毫耐心,恶狠狠地便开始对身下那孱弱的小贼进行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

“还给我!还给我!嗯!咬死你!咬死你!小拳拳锤你胸口!”

孟轲一便叫骂着,一边猛攻过去,为了夺那彩票,已然违反人道,孟轲可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蹂躏撒气的人了,一时间对那小贼口脚并用,招数不断。断头台,木村锁,过肩摔,巴西柔术,亚洲捆绑,反正就是咬耳插眼的……

本来没人注意到这漆黑小巷里的两人,但经过孟轲这么“嗯嗯啊啊”的一折腾,顿时吸引了远处一些正在夜市闲逛的路人注意,有几个好奇的路人还悠闲地往小巷里细细瞧了两眼,可一看到两个热血青年正在黝黑的小巷里颇有激情地翻滚肉搏,东拉西扯,不禁饶有兴趣地惊叫了两声,这下又吸引了夜市里更多的人前来围观,越围越多,水泄不通。

尤其有的带着小孩前来围观的大爷大妈,在见到小巷里的这一幕,顿时连连摇头不止,连忙把身旁正在定睛细瞧的孩子眼睛捂上!

“嘛嘛,嘛嘛!你看,那两个小哥哥正在干什么呢?为什么和我以前在片子里看过的小哥哥小姐姐所做的姿势那么像?!”

“羞!别看!唉!现在的年轻人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小馨?你说你看过的片子?什么片子……?死丫头!不好好学习,又偷偷看片!看我回去不把你手机没收了!”

“嘿,老王!你看这两个小伙子可以啊,其实只要是真爱,条件艰苦点也不算什么!”

荡漾的时光在众人的围观中一点点流逝,可任凭孟轲怎样蹂躏,那小贼仍旧紧紧地握着彩票不放,最后孟轲累得满身大汗,蹂躏那小贼半天,却感觉自己全身的关节都要反过来了,可那帅小贼就是毫无松手的迹象,犹如一个活死人般!

孟轲生怕自己再用力就真把彩票撕坏了,到时里面的钱兑换不了,那可就真悲催了,感到有些后怕的孟轲不禁咬了咬牙,有些心痛的对那宁死不屈的小贼说道:“哥们,我说咱俩也别在这耗着了,我看你也挺能抗的,也许是真需要用钱。这样吧!兄弟我也不是那小气之人,你现在把彩票还给我,我去彩票中心兑完钱分你一些,数目绝对让你满意!怎么样?你看成吗?!”

孟轲本以为自己的所提的条件已经足够诱人,几乎任何人听了都无法拒绝,然而那帅帅的小贼听了之后却是无动于衷,仍旧用那双平淡的眼睛默默地凝视着孟轲,双眼无神,然而他那极为无神的双眼却一下子把孟轲给看崩溃了!

“呜呜呜……哇哇哇!大哥!算我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吧!你把彩票还给我吧!小弟我一生坎坷!中这一回彩票不容易呀!可能我这辈子就有这么一次啊!!你看我这上无老下无小的,你要是把我的彩票抢了,那我可怎么办啊?!!小弟我这辈子可就指着它活了啊!!呜呜呜……哇哇哇哇!”

孟轲对这个软硬不吃,盐水不进的倔强小贼终是毫无办法,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彩票却无法拿走,孟轲一时不禁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做为一个已然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那孩子般委屈可怜的样子看得一旁围观的众人连连摇头。

“大哥!我分你一半好不好?要不大哥你去兑钱,看着分小弟我一些也成!反正那么多钱你也花不完!就当可怜可怜小弟了好不好?!呜呜呜呜……大哥!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到底让小弟怎么做才肯……!哇……!那可是我中的彩票啊!呜哇……!”

“C……5……”

……?!

正当孟轲因绝望而哭的稀里哗啦,却只见那个躺在地上已然被孟轲蹂躏得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小贼嘴角微微动了一动,似是发出了一个轻微至极的声音,说了一个词,然而那虚弱的语气导致正忙着在哭泣的孟轲一时跟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就算是这个小贼憋出一个闷屁来,对那他已然毫无办法的孟轲来说也是如闻圣旨一般,孟轲听了连忙爬到小贼的身前,一边摇着半死不活的小贼,一边连声问道:“大哥?大哥?刚刚是你在说话了吗?你终于说话了大哥!大哥你终于想通了吗?呜呜……大哥,你说,你说咱俩怎么分,都听你的大哥……”

只见那小贼被孟轲晃得都要断气了,却仍是缓缓从口中说出了令孟轲异常震惊的话语:“士兵C57……!殇……来了……!你……都看到了吧……”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我的梦?你是谁?”

孟轲一脸惊讶的问道,不敢相信。

“我……希望……你的结局……不要……和我……一样……”

那小贼断断续续地说到这,双眼的光芒渐渐暗淡,突然露出了一个莫名的微笑,然后就僵住了,没了声音。

……

此时漆黑的天空已然飘起了小雨,而就在这时,另一路的刘明轩不知从什么地方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见这边围了一群人,议论纷纷,便好奇地在人群外遥遥向里望了一眼,果然瞄到到了孟轲那熟悉的身影,连忙穿过围观的人群,边挤边叫道:“嘿!兄弟,我擦,我方才没听明白你说的那条路,迷路了!你这边怎么情况,怎么样?抓到那小贼了吗?”

“兄弟……你怎么了……?”

刘明轩挤进人群之后,却见孟轲一脸木然地呆坐在原地,双眼无神,一语不发,似是傻了一般。

而再待刘明轩转眼看向一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贼时,不禁有些犹疑地伸手摸了过去,却猛然发现小贼却已不再喘息,身体冰凉。

刘明轩无比诧异地看向孟轲,猛地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过了好久,才慌慌地问道:“他……是不是……死……死了?!”

“唉呀妈呀!杀人啦!!快去报官啊!!不能让坏人跑了啊!!”

围观众人听闻此言一阵哗然,惊慌骚乱,叫骂满天,而雨中的孟轲依旧只是愣愣的呆在原地,双眼直盯盯地看着那躺在地上已然凉透了的小贼,表情木然。

“孟轲?!”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轰鸣的警笛中,孟轲突然听到有人喊了自己一声,那有些熟悉的声音不禁使他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蓦然转头看去,却只见在红蓝光影闪烁,众人横眉怒指,而警车旁正站着一位身着制服官帽的短发女子,亦是一脸疑惑而又惊异地看着自己。

“许瑜瑶……”

孟轲缓缓唤了一声,口中带血,而后默默地环视一周,又转眼看向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贼,而后在低头看着自己那沾满鲜血的双手,似是看看明白过来……

小贼……死了……?

夜雨凄凄,人生嚷嚷,此刻时间却仿佛静止了一般,似唯有孟轲左手手腕上那泛着淡淡绿光的“生命手环”,却仿佛在隐隐闪烁了一下过后,变得更加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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