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活着不过是一场残忍到极致的惩罚那么死亡不过是惩罚的终结而已。
看着那边赤红的火光,清明不敢说话,只能去笑,这个老头杀人不眨眼啊,这个老头是不是个神经病啊,说杀人就杀人。
时幕看着清明也突然笑了,只是笑容之中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李秋白慢悠悠地醒来看着时思浓的尸体悲色难掩却也总算不再发疯,低着头闷声不再说话。
“行了,回去吧!”老者看着李秋白的那副模样却是恨声说道。
李秋白抱着时思浓的尸体一句话也不说,仿佛他的灵魂已经死去,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而已。
帝都,
时家,
“老爷子亲自去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镜把手里的书放在了旁边桌子上。这是时家老大,时藏。
“是,还有李三爷。”一个胳膊上纹着狼首的光头大汉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把翡翠小刀。
“你说……”那个中山装男子看着没个正形的四弟皱了皱眉头说:“小妹真的会回来吗?”
“怎么?你怕了?”那光头大汉笑眯眯地看着说话的男子。
“你不怕?老四你忘了从小到大胆子最小的可从来都是你,就算你在全身都纹上狼头虎首就算你表现得再嚣张跋扈,可我是知道你的,你的胆子从来都是最小的。”
老四名叫时游,一个在在外界看来心狠手辣行事果决的疯子没想到在自家兄长眼中竟是与外界传言相差如此之大。
手中的翡翠小刀啪的一声断了,时游眯着眼睛却没有说话。
谁都知道时家老四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必须开着灯,有人说那是因为他杀了太多人每到夜晚灯光一灭他就会看到那些鬼魂来找他。
可是只有时藏知道在时游很小的时候因为打碎了一件翡翠被关禁闭的事。那翡翠本身不算贵重,却是母亲与父亲的定情信物,而那时母亲刚刚去世。
当时父亲很生气,狠狠地打了一顿老四,并且把他关进了黑屋子整整一个月。那一个月里时游每天都在哭着说对不起,一边疯狂地敲门,他太害怕了,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呼吸,白天夜晚都有敲门声,没人知道他有没有睡过觉,只是当一个月之后,他走出那间屋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
他的眼神变得像野兽一样,择人而噬的野兽,那一天他把家里养了多年的狗杀了,并把它的血涂满了全身,当天发现他的保姆当时就吓疯了,因为他当时咧着嘴阴森森地笑,一边说:“狗血辟邪,家里的不干净的东西太多了,太多了……”
时游说自己能在晚上看到漂浮的游魂,从那以后他便不能面对黑暗了,那时候他还没有杀人。
时游从小到大都在害怕,害怕黑暗里的那些陌生游魂,害怕没有光的日子,甚至有时候他连自己在害怕什么也不知道,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笑,他,时家老四开始让自己变得可怕。
他喜欢看别人害怕的样子,因为他们害怕的样子和自己很像很像,他是要证明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害怕,所以自己的害怕就不再那么难以接受了。既然大家都有害怕的东西,那我害怕又怎么了?
“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不过我听说小妹确实和那个男人有了一个儿子,你打算怎么做?”时藏摸了摸光亮的头漫不经心的说道。
“先看看吧,我倒是对这个杀人犯的种很感兴趣,父亲是肯定会把他带回家里来的,无论是出于对小妹的亏欠又或是什么别的原因,那个孩子回来我们无法阻止,不过他的命运已经注定,因为他的出生就是为了牺牲。”时藏抿了一口茶,茶是好茶,上等的碧螺春,此时喝起来却显得有些寡淡无味。
车辆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时清明第一次走出村子,见到这个世界,车如流水,流经这个充满美好和肮脏的世界,把所有的爱和恨都掩埋在土里作为养料让欲望生长的世界。
清明很安静,最起码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欢喜或忐忑,自己才多大?他在想自己今年好像才九岁,九岁啊,好小啊……
他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要用生命来换取自己来到这个大城市到底是为了什么,想来母亲总是会为自己好的吧。
一路上时幕都在观察清明,他给了清明姓氏,便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就是清明的祖父,此时他看着清明却不知为何有了些许愧疚与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