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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执念如风

四梵天,财神府邸。

财神作为掌管财富的正神,其府邸自然是整个四梵天最浩大的宫殿群。传说财神府邸有殿宇宫室万间,被称为“殿宇之海”,气魄宏伟,极为壮观。无论是平面布局,立体效果,还是形式上的雄伟堂皇,都堪称无与伦比的宏伟杰作。

紫金殿,赵杰被一众仙女环侍,珍果仙露,佳肴美色。

“这才是一个财神应该享受的,明明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神位,非要说什么财神分文武,整天标榜着自己是喊打喊杀的匹夫,这是一个财神应该有的操守吗?”赵杰叼着一串朱果,和一旁的文财神赵锦泽奚落着已经仙去的赵前。

“是、是、是。”赵锦泽一旁恭维的点点头。

财神一脉既然分了文武,自然就有了轻重。赵锦泽自认在继任文财神那一刻起,便兢兢业业,如霆如雷,不仅为财神一脉贡献甚重,便是这些年为财神一脉网络的晶石仙宝更是历代财神之最。但是,赵前一面拿着他辛苦挣来的晶石法宝,又一面教训自己要道法为上,善仁义而轻财帛。难道,赵前忘了他们的本体,本就是那些黄白之物,晶石之属吗?

如今倒好,便宜了赵杰不说,他赵前亲手杀了夫人,女儿流落凡尘,家眷死伤无数,若不是自己使劲了浑身解数,散去了毕生积蓄,在太一内院陨仙殿上的,就不只是他赵前一个人了。

“千古罪人啊!”赵锦泽咬牙怒骂。

一旁的赵杰听得赵锦泽说道“千古罪人”四个字儿,内心不由的一跳,抬眼望着一脸忧愤的赵锦泽,虽然是知道他在说赵前,可是,不知为何,他内心会躲避着四个字儿带来的灼伤。他想到老泪纵横的六叔公,那滚滚滴落的泪水,像是三昧真火一般,灼伤他的灵魂,他又想到了很多带血的面孔,更想到一个倔强的女人。挥手让一旁侍奉的仙女退去,赵杰凑到赵锦泽身前,问道:“二叔,赵小斐那个疯丫头有消息了吗?”

赵锦泽缓缓的摇摇头,似乎看到赵杰眼中的担心,赵锦泽开口安慰道:“区区玄仙,何足道哉!”

“不,她不一样!”赵杰摇摇头,财神一脉作为截教出来的一支,自然也知道一些截教秘闻,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这遁去的一在何处?为什么虚一而不用?传闻财神一脉藏有截教最大的秘密,目前来看,这所有的秘密,真有可能在赵小斐身上。而太一内院遇刺的康大人,也很有可能跟这件事情有关。

“二叔,你再多派些人手,一有赵小斐的消息,就立马告诉我。”赵杰沉默片刻道。

“嗯,好的。”赵锦泽点点头。

两人随后又交谈一番后,赵锦泽离去。

四梵天,赵小斐出现的那一刻,已经有盯梢的告诉各方势力。

“小姐回来了!”财神府邸某某偏房,有几人小声道。

“恩,来福刚刚在二老爷那里得到消息。”一人压低声音道。

“嗯,让来福小心些!我们要将这里的消息通知小姐,不能让小姐毫无准备。”有人道。

“现在怎么出去?不说太一内院的人,就是赵杰手下的走狗,也能把我们全杀了。”

众人沉默。

“我去刺杀赵杰,你们趁机会通知小姐。”袁陈同忽然说道。

众人继续沉默,这种情况下,刺杀赵杰自然是有死无生。袁陈同只是初入上仙镜,便是与赵杰单独斗法都不是对手,何况是强敌在侧呢?

“你们别想了,我有办法,一会儿你们将这里收拾一番,造成你们在此仓促待过的样子。我假装去举报你们,你们赶紧躲到定安殿,那是赵杰母亲待过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去大肆搜查破坏。”袁陈同说着,催促大家准备着不提。

另一面,赵小斐再临四梵天,已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神仙之所以为神仙,便是因为其能力非凡,有着超越常人理解的感知能力。四梵天地域广阔,有着许多神鬼莫测的奇特地域。

现在赵小斐现身的地方名为“火桑”,是四梵天有名的险境。周围是沼泽地,有蒙蒙雾气笼罩,难辨四方。

视角变换,赵小斐似乎还沉浸在那间温静的书房,喝着他沏的茶,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书房的各个角落,时而专注凝神、时而皱眉疑惑、时而回头傻笑。

她应该是懂他的,她能看出他坚定眼眸背后的依依不舍和对眼眸中身影的留恋。

她很想是留在那里的,对月形单望相互,愿作鸳鸯不羡仙!

她真的是迷醉在了那个人的眼眸当中,只是,她终究是赵小斐,她需要沉默来伪装,越脆弱,越伪装,她有未完的归宿,她要成为那个闪耀绝世的武财神,霸决寰宇,横推四方。

收拾心神,将“大过”横在身前,剑身上简单勾勒出的纹痕,蜿蜒流动,在氤氲雾气里面,似乎活过来了一般,闪着神秘的光。

“出来。”赵小斐眼神冰冷,扫过一侧浓密的浓雾内。

有掌声随着脚步一起出现,一个白衣长衫的阴柔男子,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的神光。

“都说财神一系出了一个天赋超绝的奇女子,今日得见,果然非凡。”白衣男子淡淡道。

来人是敌非友,赵小斐自是没有客气,心念一定,美眸寒光一闪,身前大过无风自动,一股诡异的呲呲声自大过剑身传出,电光火石间,大过已经穿透迷雾,来到白衣男子身前。

白衣男子似乎没有料到赵小斐如此果决,待剑光及身之时,方才打出一道法术,将大过磕到一旁。只是,滴血的手指,已经将他的愤怒提到胸口。

“哼!好无礼的女子,山精鬼魅,终是小道尔。”白衣男子说话间,手指掐诀,只见千道瑞霞升腾,刺破浓雾。就见霞光内,一道虹光颤动,似有无尽光华绽放。

一击无功,大过回飞至身前,见白衣男子发动法术,赵小斐凝神不语,只是在心中默默催动大过,在白衣男子打出万千光华之际,大过无痕,刺破霞光,直抵白衣男子眉心。

便在大过刺破霞光的那刻,白衣男子暗道不好,这古怪的飞剑看上去品质一般,只是在穿透他法术的一刹,一股气势磅礴的宏大神念忽然侵入他附着在法术上的神识之内。起初,白衣男子只是惊讶那股神念的瑰丽壮阔,不过,当那股庞大的神念刺入他本体的那刻,那种仿佛蕴含了开天辟地时,方可出现的巨大意志,瞬间抹灭了他的神识。

光华消散,三尺大过,寂静无声。

剑纹闪动消失,大过只是停留在白衣男子的眉心,并未刺入。但是,赵小斐已经知道白衣男子已经再无轮回之数,几千年道行毁于一旦。白衣男子渐渐消散的眸光似乎还有对赵小斐的轻视和不屑一顾。就好像是一种古怪的疾病,弥漫仙界。

赵小斐绝美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出现在那双空寂的眸子当中。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赵小斐将悬浮在眼前的大过,一点点按入失去神采的眼睛,就好像要将眼前和眼中那个渐渐疯狂狞笑的倩影也一并刺穿,不要让着疯狂在世上留下一点点痕迹。

“师兄!”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宁静,白芷双目通红,身躯颤抖。手持长枪如火龙飞腾,一刹那将赵小斐逼退。白芷看着身后师兄血水灌注的猩红眼眶,内心悲愤,一股压抑不住的情绪涌上,回头疾喝一声,抖长枪,向着那个疯狂的女人扑去。

赵小斐神色冷峻,大过翻腾,和突然出现的紫衣女人战做一团。

几个回合交手,白芷状若疯癫,手中长枪舞的毫无章法,尽是毫无防守的拼杀之术,赵小斐手持大过,看着这个道心失守的紫衣女人。

“贱人,还我师兄来。”白芷口中大声呼喊,再无一点仙人风范,反而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抵命呼喊,濒死一搏。

一击不成,两人错身十步。

白芷闭眼,清空眼眶的泪水。

“九曲火枪,至死不悔。”

四周氤氲浓雾仿佛静止一般的极致静谧,但见白芷左手持枪,右手成掌,轻抚枪头,一股虔诚至真的宁静自白芷和长枪上传出。

赵小斐见状,目光凝重,她眼前的白芷仿佛已经消失在这一片浓雾当中,她眼前似乎只有那杆平静无常的长枪,滚烫热浪,层叠而来。

“疾!”白芷化身为枪,长枪如龙,汹涌而至。

赵小斐不敢大意,脚踩云步退后,眼光扫过枪头,手中大过闪动,剑光如影如幕。

“嗤~”

剑光闪过,人影消散,赵小斐默默望着一只胳膊和一柄被紧握的长枪。

赵小斐长叹一声,背负大过,转身离去。

滚滚浓雾,弥漫此间。白芷脸如死灰,望着消失在浓雾后的身影,咬牙不语。

叹可叹,人世间,多少事情,都是在方寸间的身不由己呢!

“落日坊”,仙界最神秘的组织,精于暗杀和糕点。

暗杀和糕点,风马牛不相及的可怕的两个词。

据传,落日坊的修者,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对着尸体吃糕点。当然,传言归传言,至于真正的情形,知之者甚少。

四梵天,火桑。

落日坊内,代号为月饼、桃酥的二人出现在赵小斐之前的地方。此时,赵小斐已经不知身在何处,而断了一臂的白芷,浑身鲜血,瘫坐在师兄身旁,双目呆滞,一只胳膊轻轻搂着躺在她怀中的师兄。

月饼和桃酥对望一眼,赵小斐已经离去,而眼前这二人,晚风和晚霞,晚风残缺,晚霞消散。一人身死道消,一人想要身死道消。

“走吧!”月饼道。虽然这里已经失败了,但是,赵小斐终究逃不过这张网。

月饼和桃酥离去之后,有风吹拂,裹挟着迷蒙的浓雾游动。

不知多久,只感觉怀中的身体渐渐冰冷坚硬。忽然,眼神呆滞,空洞无神的白芷,眼中渐渐有了一丝神光。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掀开浓雾,来到一把被紧握的长枪旁。弯腰伸手,左手用力的掰开另一只熟悉的紧握的手。

她这一生,仅剩此枪。

紧握长枪,轻轻挽花。

她用这余生唯一的依靠,去为前世最美好的期望,掘一个恰好两个人的墓。

“等我!等我!等我......”白芷深望这最后一幕,转身离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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