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浛伸出小手,从盘子里抓了一把车厘子,急急忙忙的塞到许伯手里,然后盘着腿,死死的抱着那盘车厘子,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许伯看看自己手里的车厘子,又看看沈汐浛那个小吃货紧张的模样,再看看许至深空空如也的双手,噗嗤一下笑出来,炫耀一般的往嘴里放了一颗。
许至深只笑自己老爸幼稚。
沈汐浛边吃还边斜眼瞟瞟许至深,男孩很平静的坐在那里,微微垂着眼眸,时不时的抿一口水。
一样清冷啊。
但是说不上来,好像又不是那般清冷了。
估摸着再瞟两眼他就得发现了,沈汐浛聪明的见好就收,没有再侧头,安安静静的看起球赛。
又是一天
一大早
许至深伏在门口穿鞋,有条不紊。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汐浛。
蹬蹬蹬的一路小跑下楼,边跑边随意的薅头发,最后三个台阶她是跳下来的,慌慌忙忙的抓起沙发上搭着的外套,胡乱的套在自己身上。
许至深早就收拾干净,云淡风轻的站在门口,看着沈汐浛抓瞎一样的“”一连串动作,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
沈汐浛绝对不是一个女孩!
收拾干净只用了10分钟。
可能后天补先天,后天的神速弥补先天的嗜睡。
许至深倒是站在门口等着沈汐浛,表情淡淡,没有多不耐烦。
走出家门才深深的感觉到,原来,秋天了。
天空宁静,高而蓝,仿佛被海水洗过了,羽毛一般的轻盈。
一阵秋风过,银杏叶洋洋洒洒的从树上飘落,宛若无数只金色的蝴蝶在空中漫天飞舞,满地的金黄,走在上面,就像走在松软的地毯上,脚步的窸窣声被悄然吞没。
沿着别墅区外铁围栏围着的篮球场,走到小区下的公交车站。
其实许至深也是个比较特别的人吧。
爷爷是军营师长,爸爸年轻的时候创业,两手空空却在S市开创了一片自己的帝国——百里颜森。
外公也是人才,S市著名的书法家,妈妈是国际数一数二的芭蕾舞者。
他也算出生富裕,书香门第。
他自己也从小就与众不同,厉害到变态,活脱脱的天之骄子。
然而老天的儿子也有颗凡心。
这祖宗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于是偌大的别墅平时没有佣人,他爸一直给他配了豪车,司机,可这龟儿子偏偏有车不坐,非要挤公交。
这个点,公交倒也不挤,出来也就是为了买本钢琴谱。
据说许至深这变态学曲子特别快,琴谱基本上每周更一次,许至深也趁着这个时间随便走走,放松心情。
沈汐浛是第一次和许至深出来买琴谱,之前他都是一个人。
许至深买琴谱的地方是个很高档的琴行,行主是颜姨的朋友。
据说这个朋友以前还和许伯有过一场轰动S市的大战,只为抱得美人归。
可是很遗憾,我们的行主败北于许伯熠熠生辉的光芒之下。
沈汐浛从颜姨那里听说了这一段,于是就和许至深一起来了。
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牵连,她一直觉得很奇妙,也很感兴趣。
沈汐浛从进琴行就没说几句话。
相比和不熟悉的人“呱噪”,她更喜欢站在一边,默默的观察那人的一举一动,从他的行为,透析他的思想。
行主对许至深很好,一直笑脸相迎,看起来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买完琴谱回来的时候车上人就很多了,毕竟只有10岁的沈汐浛被轻轻松松的埋没在人群里,被挤到后门前的安全位置上,死死的抱着扶柱,身影小小的,脑袋在高大的大人堆里忽隐忽现,显得有点狼狈。
人与人的差距和不公就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旁的许至深,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周围也同样挤满了人,可是他还是站得挺拔,丝毫不凌乱狼狈,反倒显得慵懒,自如。
身上的清冷透过层层人群穿梭到沈汐浛面前。
沈汐浛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了许至深一眼,忍不住的翻白眼。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好歹是靠门站,沈汐浛还能靠看看窗外的景,神游来缓解拥挤的感觉。
站过了一半,倒也无事。
许至深不动声色的伸头,想看看沈汐浛,却发现她小小身影背后的男人不太对劲。
男人站的离沈汐浛很近,几乎是整个人贴在她身上的,许至深看到他的姿势,狠狠的蹙了一下眉。
他的眉头还未蹙到极致,那男人突然伸出手,藏在人群中,悄悄的,不易察觉,但是在许至深的角度看的格外清楚。
他要干嘛。
许至深隐约觉得事情不对,沈汐浛那么机灵,有人伏在她身上,她应该察觉了啊,视线移到沈汐浛清秀的脸庞。
她的视线虚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出神的样子,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迎着光,在她脸庞上留下浅浅的阴影。
她在想什么啊!
那男人的手慢慢的探向沈汐浛的腰,许至深的心突然一下慌乱起来。
那个男人想干什么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一点,但是朦朦胧胧,他又知道的不是太清楚。
男人的手触到沈汐浛的腰,许至深的呼吸骤然一紧,面色瞬间变得阴沉。
男人的手不安稳,继续沿着她的腰向下移动。
的亏那个丫头平时喜欢穿裤子!
尽管如此许至深还是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炸掉了!
沈汐浛那个脑子里装的都是麻辣烫吗!
就在这个时候,神游的沈汐浛终于有了一丝感觉,好像有人在摸自己的腿。
什么情况。
沈汐浛一头雾水,刚要回头,熟悉清冽的气味突然就萦绕住她鼻尖。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沈汐浛下意识的抬头,想看是谁。
清朗的声音就在头顶化开。
“是我。”
哦,是他,许至深。
沈汐浛便没了继续转头的动作,瞬间就安心了,心安理得的继续神游。
许至深的双手环在沈汐浛的身侧,离她鲜鲜嫩嫩的身体还有一小段距离。
站稳了,他才不紧不慢的回头,很平静的看着那个被他隔开的男人,眼眸深不见底,没有情绪。
男人被他不明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毛,冷哼一声,便朝别的地方挤去。
许至深等他走远,才把眼眸里极力压制的轻蔑瞬间释放。
回过头,看了看被自己圈在怀里毫不知情的呆子。
幸亏他刚刚一个箭步,硬生生的横在男人和这个呆子之间,不然这个呆子肯定被摸了个遍。
那男人真是个变态,怎么什么货色什么年纪都下手!
想着,许至深心里暗暗决定。
以后绝对不能再让这个呆子挤公交了。
到站下车,沈汐浛还是蹦蹦跳跳的,一路还哼着小曲,许至深听着她哼的轻快小调。
算了,这个呆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到家后,心情莫名其妙好到飞的沈汐浛就冲进厨房,跟正做饭的颜姨聊起天来。
自从跟肖逸婕打了一架之后,她好像和这个家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
摸清了今天晚饭吃什么,接过洗好的车厘子,就安安心心的坐在沙发上去看她的偶像剧了。
没有许至深那个家伙的捣乱,车厘子吃的顺风顺水。
不一会许伯回来了,沈汐浛看见他,甜甜的叫了一声许伯,许伯朝她笑笑,走过去揉揉她的小脑袋就去厨房找他老婆去了。
许至深听到动静,从花园的琴房里走出来,端着杯子,瞟了眼坐在沙发上,把腿架在茶几上,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沈汐浛。
谁能想到。
这个此时此刻像章鱼一样坐着的丫头,多年以后会在自己的死党朋友面前口口声声厚颜无耻的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个讲形象的人。
走进厨房,习惯性的自动忽略了自己老爸和他亲爱的小媳妇儿教科书式的亲热,仿佛没看见一样,或者说是听都没听见,自顾自的倒杯水,喝了一口。
说真的,他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内心挣扎,措辞了一下才开口。
“爸,妈,我想配辆自行车。”
正嬉笑的夫妻立马停下来,直直的看着站的挺拔的自己的儿子。
他们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睁大眼睛相视一眼。
许至深可几乎从来没找他们要过什么啊。
许至深看着自己爹妈见了鬼的模样,更加觉得有点羞耻。
他是不太喜欢找父母要东西的。
“当作我预支的生日礼物。”
许伯和颜姨当然同意,找他要了牌子和型号,过了1个小时,车就停在了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