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亭在一边为她和他倒茶,为了解决他看着她的尴尬,黎晴照便找话聊,“不知道赵公子此次到访,是找明诚有事?”她决计不会提到自己的,因为不能够把自己推到浪头上,因为他对她的感觉黎晴照依旧能觉察出来。
明诚,她叫那个人的名字是那样的顺口,只是叫的不是他,如果是他,她会怎么称呼呢?赵佶,佶,还是和那些女人一样称呼他‘皇上’?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烟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潇潇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难道我就不能是来找夫人的吗?”赵佶随意一说,就让黎晴照心头纠紧,他果然是来找她的。
黎晴照也不回话,等待他的下文。
“呵呵,这茶虽说比不上宫里的好,可是也不错。”赵佶看她不自在,所以找了个借口转移话题。
“说不上好,只是清水一杯。”比起皇宫那些香茗,她这一杯淡茶确实只算得上一杯清水,也许比清水还淡了些许。
赵佶的目光越过黎晴照,穿过了厅堂的空间和那道门,望向屋外,“下雨了呢!”才放下茶杯,屋外起小风了,还带来了疏落的雨。
“嗯,下雨了。”他打伞了没有?黎晴照此时想到的还是那个出门在外的人。黎晴照似乎忘记了,她和赵明诚的距离足以是气候不齐了。却还在为下雨了,赵明诚是不是带雨伞。
“我想那个人知道你这么记挂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赵佶回过头,凝望着她,好像认得她的眼睛。
“……”对于赵佶的试探,黎晴照并没有给予回应。
“听得你素喜书画,我这次特地带了几幅过来,赶明儿派人给你送来。”赵佶见好就收,看她不出声,也耸耸肩,不再揶揄她了。
“闲来无聊,当打发了时间。”毕竟那是古代的文化遗产,自己不大懂,纯当了饱眼福,也说不上喜欢。这天,他们有过好多无厘头的对话,事后连黎晴照自己都不知道那天和赵佶究竟说过些什么。
“这泰山之巅果真如人们说的,这般风采。”站在泰山顶上,赵明诚概叹道,‘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确实是的,可是他想自己决计写不出杜甫那样气势恢弘的诗句来了,他和李白比起来,就如那底下的山那么微小。
父亲过世,他们不得不退居乡里,但另一方面,他却有了更多时间投入他喜欢的事物来,何况现在他的身边还有她,谁能说这是祸而不是福呢!
“这是?”黎晴照看着溪亭手里抱着的东西。
“小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皇上送来的书画。”原来她一点都没有记在心上,以为赵佶只是说说而已。
“拿到书房里放着吧。”黎晴照也不去看那几幅画卷书卷到底写了什么或是画了些什么,她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会。
“哦!”溪亭相似泄了气般把手里的那堆东西抱去了书房。
原是,黎晴照对赵佶的认识就不多,对他的关注更是少。以前不曾关注是因为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诗词传诵,赵佶也不在那些她们习以为常的古代诗词大家之列,现在关注少,是因为她实在不想和帝王有什么牵扯,殊不知,这些只是她自我认为而已。
黎晴照出门就看到赵佶站在门外,似乎有意等着她自投罗网,可她也不好直接转身回去或者直接忽略他从身边走过去,“赵公子”这一声的语气明显有些疏离。
“那些书画?”那里面尽抒了他对她的一片真意,无乱是诗词还是画,是他特别为她而作。
“我让溪亭拿到书房去放好了。”听黎晴照如此说,赵佶心中难免失意。他一直都以为她喜欢书画,他就尽自己所能得收集,希望有一天能够把将这些送到她面前,可是那时候他没有机会送,因为她嫁给了那个和他一样姓赵的男人,却不是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见她了,因为她已经是他人之妇。他只能压缩对她的感情,可感情岂可说轻易压缩了?他压抑不住想她的念头,逼着他肖想她,哪怕是梦里。那些感觉就像是一只鼓得过胀的气球受了外力挤压,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后来,他知道了赵挺之和朝中人的嫌隙,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达到了他要报复的目的,明着升了赵挺之的官,暗着确是要把他推向那个不见天日的深渊,它的最深处即是地狱。
也许,他做了太多的事了,那些事都只为一个目的,那个叫李清照的女子。可是这些年来,他做的那许多事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到,她依旧是那个男人的妻子,而不是他的。他被迫娶了一个又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另一边,他又听到属下向他回报她和那人相处得很好的消息。那时多么强烈的对比!他一度消沉,沉迷酒色,以为可以忘记的,以为……
如今,他都鼓起勇气,来找她了,甚至将自己的心意捧到了她面前,她竟是对他忽略至此!
既然如此,莫要怪他!
看着赵佶拂袖而去,黎晴照莫名其妙,却也不多加猜想,因为她还有其它事情,那就是和她在青州新认识的姐妹们有约了。也不曾想,那天之后,赵佶就没有来找过自己,好像以下之消失了,不过她也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他是属于皇宫的,出来只不过真的如他所说的,路过而已。
“皇上,你可回来了。”赵佶才回到汴京,就被他忠实的奴才备好的轿子接进了宫。是的,他去找她了,可是时间容不得他抓着她问为什么她选择的那个不是自己,他必须赶回,他想她定会看到他送她的书画的,可是那会是什么时候呢?她说放到书房了,都过了好多天了,她已经看到了吗?
他为了见她,从汴京到青州,抛却了朝里的一切,原以为可以等到她的一句,随了他山里塞外,从此不问家国。可是他什么也没等到,也许他还庆幸她没有在他离开青州前看到他书画,因为害怕又一次被当面拒绝。也许这样也很好,起码自己还有退路。